好好的大過年,因為一頓飯差點把自己折損進去,這件事傳出去以後是要丟人現眼的。
不對,可能不止是丟人現眼那麼簡單,如果他們未來都有美好而遠大的前程,那麼這件事必會被記錄其中,未來一千多年之後老師在上課的時候會這樣跟學生說:
“同學們,其實你們應該知道曆史中也蘊含著一些讓人忍俊不禁的事情,它並不是枯燥乏味的。比如在一千多年前的魏王朝時,當時著名的文學家、政治家夏林身上就發生過許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自製取暖爐導致一氧化碳中毒,還有比如年夜飯吃到了沒煮熟的豆角而上吐下瀉。雖然曆史書中對他的描述大多是成就,但從這些細節我們可以看出這個人在少年時其實和你們一樣擁有跳脫的性子和極強的創新能力。”
想想吧,這樣的事情真的會被記錄下來的,被人笑話不可怕,沒多少人在乎。可要是被寫進曆史書裡再被人笑話,那可就倒大黴咯。
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這才算是還了魂,他覺得不能再讓老張做飯了,這次是豆橛子,下次他說不定會去山裡采來好看的蘑菇燉一鍋出來,然後把一屋子的人都給藥死。
因為這幾天要清腸胃,所以一直沒有吃實質化的東西,胃裡餓得直冒酸水,光喝點鹽糖水它也不抗餓,而且這個正月的大吃大喝跟他都沒有關係了,孫神醫給的調理方案就是最少半個月需要極清淡飲食,絕對不能飲酒。
大過年的,不能喝酒不能哐哐炫肉,那這年真他媽跟白過的一樣,雖然平時也不缺肉吧,但氣氛就擺在這,平時吃起來哪有現在吃得香。
而且他倆還要去醫學院的住院部躺著,畢竟每天都叫孫神醫來回跑,那人家孫神醫都多大年紀了。
這下可好,左邊張仲春,右邊夏道生,中間則住著個平陽公主,過年的醫學院冷冷清清,就他們仨人白天的時候大眼瞪小眼。
“要不咱們找個人來玩麻將吧。”夏林坐在那對平陽公主說:“打脫衣服的,一圈牌算輸贏,輸的那個脫一件衣服。”
“大善。”老張認真的點了點頭。
“滾。”公主眉頭一皺:“有病。”
“當然是有病啊,沒病誰住這鬼地方。”夏林盤著腿靠在床上:“哎呀,外頭爆竹聲聲除舊歲,我被困在這牢籠之中,隻覺得渾身上下到處都不舒服。”
其實公主也無聊,而且非常無聊,她已經在這住了好多日子了,但出院還是遙遙無期,雖然說是身體已經恢複了,但這次冬娘死活不肯讓她往外跑,還說如果再崩開一次,可能就要出大問題了。
但無聊歸無聊,她總不能跟人家玩脫衣麻將吧?這都不用傳出去,就說出來她都覺得純腦子有坑。
關鍵賭什麼呢,錢?她有錢,夏林有錢麼?夏林真窮狗,他每個月拿俸祿的,俸祿還都叫他吃吃喝喝乾光了,彆看平時他三萬五萬十萬的往外掏,但那都是衙門的錢,這些銀子都要入賬的,他總不能說打麻將也要衙門往外拿錢吧?
巡查禦史生吃了他都不帶蘸醬油的。
上次他收購唐家的時候拿出來的那麼多錢,其實也都是公家的錢,現在糖寶兒那邊的唐氏商行浮梁的占股都有百分之六十上下,原本的唐家商行現在儼然已經是個公私合營的怪物,不是說合營是怪物而是體量是怪物。
現在的糖寶兒雖然占股隻有百分之四十左右,但基礎體量是原來的十倍不止,一年下來甚至比原來多了三倍以上的利潤。
不過那些錢都是糖寶兒的,跟夏林有雞毛關係,難不成還要去喊人叫她給自己送錢打麻將不成?
所以……
“老張,掏錢。”
“我有雞毛錢。”老張兩手一攤:“我回來的路費都是寧兒給報的,我過來還打算找你整點呢。”
“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哎呀,真是個頂廢物的東西。”
“你有出息你彆問我要錢啊。”
看他倆嗶嗶半天的平陽公主忍不住了,指著旁邊的櫃子:“去,到那櫃子裡取五百兩票子出來,算是我借給你們的。”
夏林轉頭看向公主,突然快速接近,公主被他這麼一整給嚇了一跳,連忙往後縮了縮,但這會兒夏林的臉就已經在她眼前了。
“你帶了多少?”
“二鳳給我留了兩千兩,怎的了?”
“好!”夏林撩起袖子:“我的了。”
然後他們就把正在打瞌睡的冬娘給拽了過來,支棱起了桌子開始打麻將。
就說夏林跟老張二人,一個精於計算、一個善於觀察,本來都該是打麻將的一把好手。
但有時候賊老天就是不開眼的,他們的確是能算到公主跟冬娘手上的牌,也可以卡死對方不讓她們輕易吃碰胡,但問題是再好的算計架不住人家自摸啊。
他跟老張一人二百五十兩,兩圈不到輸了個精光,然後又問公主借了五百兩,還是兩圈不到輸了個精光。
輸到最後,公主的兩千兩還在那,但夏林跟老張卻已經欠了她三千五百兩銀子了。
“我就該跟你們打脫衣的,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白白嫩嫩的後生屁股上有幾根毛。”
平陽公主手上拿著老張跟夏林寫的欠條得意洋洋的說道:“哎呀,有些人呐,不自量力呀。”
老張側過頭看著夏林:“廢物。”
夏林啐了一口:“彼此彼此。”
麻將散夥了,三人把簾子一拉就躺在那開始各自複盤剛才的戰局去了,就這麼一直到開飯的點,倆爺們兒看著公主山珍海味的吃,再看看自己的青菜葉子配稀粥,悲涼的坐在那唉聲歎氣。
“誒誒誒,憑什麼她有好吃的,我們還非要喝這玩意?”
夏林忍不住的抗議了起來,而這會兒冬娘甚至都沒用正眼瞧他:“她需要進補,你二人需要清腸。誰叫你們亂吃東西的?”
“那能怪我麼?是張仲春給我下毒。”
“我沒中毒嗎?我沒中毒我躺在這?”
這大概是平陽公主第一次感覺能在夏林麵前好好秀他一把的機會,平日食之無味的飯菜今日簡直如同仙肴。
再看旁邊那個麵有菜色的東西,屬實是心中爽朗,恨不能仰天長笑。
可沒過多久,天才剛擦黑,冬娘帶著點冬眠屬性,早早的就爬到了床上開始睡覺,這會兒剛巧老張上完茅房回來經過了冬娘的屋子,他敲了敲門問:“冬娘,今日還有藥嗎?”
門敲三遍才傳來冬娘含糊不清的回答:“無了。”
“哦,那你繼續休息。”
說完老張慢條斯理的回到了病房,然後斜靠在門口,臊眉耷眼的看著夏林。
夏林瞥了他一眼,老張也不說話,隻是腦袋一甩,夏林二話不說直接套上夾襖就跟著一塊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