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不止是狀元公和銀青光祿大夫這麼簡單,這兩位可是康樂公主的後爹和親爹。
公主是誰?那可是當今天子麵前的紅人。
所以縣令馮時不敢怠慢,遠遠的看到兩個爹的車隊來了,一揮手,侯了多時的歡迎樂隊立馬兒弦索高奏,響器齊鳴,更有衙役班頭挑著鞭炮就點燃起來,劈哩叭啦炸了個昏天黑地。
震得圍在路邊看熱鬨的人,紛紛跳進兩旁的田地裡,個個都捂著耳朵。
鞭炮聲中,看著迎過來的縣令一眾人,張子涵下了馬車,溫文爾雅的笑著拱手和人打招呼。
張子涵中等身材,一身上好的綢緞,袖口領口都繡著繁瑣的花紋,皮膚白皙,細長眼,眉入鬢,行走如風,談笑晏晏,好一個儒雅貴氣的狀元公。
看得侖山縣百姓眼睛都直了。
“呀!這就是狀元公?跟京城來的大官似的,我都不敢直視。”
“那當然,狀元公那是吃過瓊林宴,見過皇上的人,可不就是大官了?”
眾人議論紛紛,
擠在隊伍裡的宋二柱撇了撇嘴。不耐煩地衝張子涵翻了個白眼。
以前這小子落魄的模樣他可是見過的,麵黃肌瘦,吃了上頓沒下頓,連一身像樣的衣裳也沒有。
跟個贅婿一樣,賴在他們宋家村要飯吃的主,現在風光給誰看呢?
哼!什麼狀元,有自己侄女官大嗎?有自己三弟銀青光祿大夫的官大嗎?
再說了,中了狀元又如何?還不是侄女的功勞?
宋二柱白眼翻到了天上去,你說你一個後爹,你在前麵顯擺啥呢?
他眼神都沒給張子涵一個,擠在縣令身邊探頭探腦尋找三弟。
不是說期盼已久的三弟回來了嗎?在哪呢?在哪呢?
三弟可是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他得趕緊和三弟說說,族長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還得讓三弟給自己弄一個縣丞當當。
當然,要是能當縣令也成,他不挑的。
哼!等他也當了官,他就給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好看。
然而他找了一圈,沒找到人。
侖山縣新任縣令馮時也在找宋三柱。
這後爹都出來了,親爹在哪呢?要不要自己親自去請呢?
宋三柱被這鬨哄哄的場麵鎮住了,他本來探頭探腦好奇地打量著外麵,鞭炮一響,他就捂著耳朵縮了回去。
他不是怕,如今大閨女貴為公主,京城再大的場麵他都見過了,皇城司朱北辰他都不怵。
他隻是不喜歡這種熱鬨。
說他近鄉情怯也好,說他矯情也罷,他就是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
有時候他都懷疑,他是不是還在做夢?越是富貴繁華,越讓他不知所措,魂不守舍無所依。
特彆是離宋家村越近,他心頭越是不安。
多少次午夜夢回,都是令他寒徹刺骨的桐水河,和比桐水河更冷的孩子們的漠視。
突然,他很想讓車夫往回趕,回京城,哪怕這些孩子們個個沒有好臉色給他,他也心甘情願。
隻有呆在孩子們身邊,他才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
可是來的時候閨女囑咐了,低調,務實,把工作做好,做好了才能回去。
宋三柱縮在車廂一角,哀哀想哭。
李成嚇了一跳,“老爺,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宋三柱抹了把臉,“李成,你相信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