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率領手下神機營的弟兄們,匆忙趕到需要救援的指定位置時,這裡已然是一片焦土。
除了滿地橫七豎八的友軍屍體,和不遠處殘留的縷縷青煙,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
眼前的場景總讓我浮想聯翩。好似看到了一個剛被掀倒在地的大飯桌。
不久前,這裡周圍應該還是聚滿了人,觥籌交錯,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如今這張飯桌被人掀翻在地,隻留滿地的杯盤狼藉,殘羹剩飯,原先圍坐的客人們也早都跑光了。
屬下從那一片死人堆裡,終於找出了一個還能喘氣兒的,很快就抬到了我的麵前。
我連忙俯下身去,蹲在他身邊輕聲問道:“小兄弟,偷襲你們的匪軍共有多少人馬?殺人放火,劫掠一番之後,他們又逃向了何方?”
那個小兵的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斜刀疤,正往外滲著血水。
他茫然的望了我一眼,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又耐著性子問道:“你們淮北大營的總統領焦大將軍與副統帥袁大將軍他們人呢?活下來的弟兄們都去哪兒了?”
那個小兵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向來自認為自己的脾氣還算溫和,不屬於特彆火爆那一類型。當下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忍不住罵道:“那你個瓜娃子倒是說說看,你都知道些什麼?”
那個小兵蒼白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憨厚的傻笑,咧嘴輕聲道:“我知道我的一條腿斷了,但至少還活著。”
我無奈地站起身來,連忙揮手吩咐道:“把他抬下去,趕快讓隨軍郎中救治吧。除了那條斷腿,順便看看他的腦袋是不是也受傷了?”
我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心裡很是無語。
這讓我回去之後如何向義父那個小老頭交代?
就說等我軍趕到現場,想要救援的人都死絕了。然後發起偷襲的那些敵軍,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連人影都沒看著?戰場上具體發生了什麼情況,我也一無所知?自己像個二傻子似的,一問三不知。
如果真要是這樣回複,就算我義父那個小老頭不打我軍棍,我自己都想抽自己兩巴掌。
正自發愁,忽然斥候前來通報:發現了匪寇逃跑的蹤跡。
於是我二話不說,命令手下儘快集結,帶著一水的輕騎兵匆忙追蹤而去。
這就算是亡羊補牢吧,好歹消滅一些來不及逃跑的匪寇,也算多少是有個交代。
傅青山將軍策馬緊緊跟隨在我的馬後,我們一路狂奔之下,終於看到了路途中敵方遺留的新鮮的馬糞,以及匪軍匆忙間丟下的旗幟與刀槍。
但還是沒能看到賊軍蹤影。我習慣性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前方的道路很是寬敞,但路兩旁的樹林卻是變的越來越密了。
我當即毫不猶豫地下令:我軍全體人馬停下腳步,即刻化整為零,按以前操演過的全部衝入道路兩邊的樹林中保持靜默,原地休整。在沒有得到我的下一步命令之前,都給我老實趴著,誰也不許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