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身穿鎧甲的守衛扛著趙天宇，用古老的擔架將其送上一輛由黑曜石打造的靈車，待車門緩緩關閉，逐漸消失在醫院大門前，趙虎才從一株古老的龍骨樹後緩步而出。
趙虎掏出一塊魔晶，啟動其內嵌的通訊法術，連接向嶽父的魔法陣。
"父親大人，莉雅誤入歧途，如今被囚禁於天海城的審判廳，廳內坐鎮的乃是一位來自北方邊疆的年輕將軍，名為陳強，他身旁更有位年紀輕輕的高手，其修為至少已達通靈之境，但具體身份尚未查明……"
……
李秋雨接到公司內一位高層法師的傳訊後，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坐在馬車上，臉上的哀傷難以掩飾。
蕭衡從審判廳的高牆下走出，注意到女子臉上的愁雲，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惜。
"等待許久，為何不下車？"蕭衡倚靠在馬車窗戶上，故作輕鬆地詢問。
李秋雨側目看了他一眼，眼眶中淚珠在打轉，她吸了吸鼻子，強忍淚水。
"其實伯母的話不無道理，我確是厄運之子。"良久，她低聲低語。
蕭衡自懷中取出一根煙鬥，點燃後遞給她："試試？"
李秋雨愣了愣，隨即露出一抹微笑，竟真的接過煙鬥。
蕭衡殷勤地伸出手中的打火石，為她點燃煙鬥："莫要相信那些荒唐言辭，我看你定是福澤深厚之人。"
李秋雨吸入一口煙霧，隨後劇烈地咳嗽起來，咳著咳著，淚水滑落麵頰。
蕭衡迅速奪過她手中的煙鬥："我隻是開個玩笑，你竟然當真了？"
李秋雨抬起頭，透過透明水晶製成的馬車窗望向遠方，輕聲細語："十歲那年，我的父母雙雙逝去，就在我的麵前，實際上父親本有機會逃離，但他選擇了保護我……"
"我周圍的人，似乎都沒有善終，在異國他鄉，我甚至不敢結交朋友，可我身邊的守護者，卻一個個相繼隕落……"
"我隻剩下了爺爺，連他也差點……"
李秋雨望向蕭衡，再也抑製不住淚水："蕭衡，剛剛公司傳來消息，徐小二未能渡過生死難關，還有小張和小鄭，她們的生命都才剛開始啊！"
"公司的六名守衛，我甚至連他們姓名都不知曉……如今全都已離去！"
"還有二十幾位守衛，有的身受重傷，有的稍好一些……這一切皆因我而起！"
蕭衡凝視著李秋雨的雙眼，注視著這位一向堅韌的女子。
若是換成他人承受她這樣的遭遇，早就崩潰了，而她卻總能保持樂觀與積極，心中始終夢想著讓李家重現父親時代的輝煌……
然而今日徐小二等人的離世，仿佛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已無法再支撐下去，站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徐小二的妻子即將誕下新生命，前天在集市偶遇他，聊了幾句，徐小二提及，他未曾受過良好教育，懇求我能為他的子嗣賜名，我那時……為何未能應允他的請求？"
李秋雨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輕聲訴說："小鄭來此城堡應聘那天，是我親自考核，她並未希冀什麼高官厚祿，隻願現有的酬勞再多些，因為她有個被魔法詛咒的弟弟，以及一位被疾病折磨的父親……"
"我承諾她至多半年，待城堡內部紛爭平息，便會提高她的薪酬……"
"然而城堡剛迎來和平，她尚未觸及加薪的第一個月薪水！"
"她們皆是平凡之人，又何罪之有？"
"如果非要說她們有錯，錯在追隨我這位領主……！"
蕭衡始終緘默，傾聽李秋雨絮絮低語。
直至她的情緒漸漸平複，蕭衡熄滅了手中的魔晶，微微一笑。
"你可知戰場的模樣？"
李秋雨望向他，搖搖頭，不解為何他會突然提及此事。
"我曾親曆其境。"
蕭衡低沉道："戰場上每日都有靈魂隕落，皆是正值壯年的戰士，有時一瞬之間便是數十人，有時是數百。"
"其實他們，同樣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亦有眷屬，亦有未了心願，但卻如此逝去，有些甚至屍骨無存。"
"存活者忍痛掩埋逝去的同袍，胸中燃燒複仇之火，卻不知敵人實則與己並無二致。"
李秋雨怔怔地凝視著他。
"我曾攜帶著魔藥袋，踏遍千山萬水，見證無數生死輪回，有人一生奮鬥，終於登臨夢寐以求的高位，卻罹患絕症，寧願舍棄所有換取性命延續。"蕭衡繼續道。
"有人終日辛勞，將全部希望寄托於後代，最終卻麵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
"有人因情所困，身心俱疲，卻忽略了父母為他添的白發……"
李秋雨注視著蕭衡，一如之前，靜默聆聽。
"說了這麼多，其實是想告訴你，不單是我們總受各種困擾，人世間的大多數事情並無選擇，有時也無需刻意抉擇。"
蕭衡抬手輕撫李秋雨的頭："無人能主宰自己命運，更何談他人命運？"
"徐小二和小鄭她們，皆是因為我……"李秋雨欲再次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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