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極的胃裡泛起一陣惡心。
他見過鬼,見過活人被鬼殺死,但這一幕依舊激起了他發自內心的強烈不適——
吳金寶隻剩下了一張人皮!
這張皮,被扭曲、拉長;完整地包裹在了鐵椅子上,四肢是椅腿,胸腹是椅背,吳金寶的頭則被黏在椅子底部長達十幾年!
但最惡心的是吳金寶還沒死。
而陳極剛剛一直坐在這張皮上。
“呼——”
“呼——”
屋裡無比寂靜,隻有椅子背麵,傳來沉重喘息聲,像是老黃牛死前的哞叫。
“他是鬼?”
許三道詢問地看向陳嶽潭:“正常人被這樣折磨,早死了。”
陳嶽潭搖了搖頭:“不是。”
“但也不是人。”
有著人的情緒,對自己的名字還能做出反應,但卻沒了骨頭、沒了器官。
也沒有鬼的能力。
“我想”陳嶽潭蹲下身,沉重地看著吳金寶眼角的淚水:“他隻是個可憐的失敗品。”
“吳金寶,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吳金寶沒有再發出一個字,似乎剛剛的求救,已經耗費他所有的力氣。
半晌,唯有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旁,淌出了幾滴眼淚。
許三道歎息了一聲。
他剛剛去木板床上,在那床漏絮的臟棉被裡翻了翻,於枕頭下找到了一張車票。
一張綠皮火車的票,最便宜的座位,目的地是北部的一個縣城。
時間:2011年12月13號。
“賀崗”
許三道輕聲說道:“是你的老家嗎?”
“啊——啊——”
吳金寶發出了一些囫圇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喘息聲也沒有了,吳金寶凝望著沉默不語的三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誰也沒法救他。
他的眼皮重重地耷拉下去,但蓋不住突出的眼珠,眼神裡彌漫著無力和茫然。
陳極望著椅背上的皮鼓了兩下,緊接著,就聽到吳金寶嘟囔了幾聲。
模糊的囈語中,能隱約聽出來在說:
“疼啊”
“好疼”
“讓我死吧”
可他已經隻剩下皮了,還能怎麼死呢?
寒意,布滿了屋裡三人的全身。
陳嶽潭沒有說話,示意另外兩人和他一起出去,隻將烏蘇留在屋裡。
外麵的涼風刮的人一陣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