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黑他……”奚臨眸光閃了閃,笑道:“呂黑他好好在家待著呢,能出什麼事?”
似是覺得這話不足以讓人取信,他語帶無奈繼續道:“他畢竟傷在腿上,如今出行不便,每日裡都待在家中,鮮少出門。”
這話是實話,也是他從街訪口中聽說的原話。
她們說呂黑出事之前是個頂頂的好男人,為人和氣不說,孝敬父母又心疼妻子女兒,平時軍中發的銀錢和吃食都被他攢著一起帶回家中。
可自從他出事之後,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變了,易怒暴躁,不僅不肯配合吃藥甚至有時候瘋起來連妻女都罵。
連他們這些鄰居上門探望,都會被他罵出來,院子裡都不讓人待。
奚臨留下銀子離開時,聽到呂黑的老娘坐在牆角邊哭邊說:“我的兒啊,你去了也好,總算不用受苦了。”
能讓為人母親的說出這種話來,呂黑生前過得日子有多生不如死,可想而知。
李軍醫皺眉問:“你們說的可是殘了一條腿,家住桐花巷的黑子?”
見奚臨點頭,他不由地歎了一口氣,“那是個好孩子,在戰場之上殺敵很是英勇,原本立了功該在戰後晉升的,結果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宋言汐冷冷道:“殘了一條左腿的人,軍中是容不下的。”
奚臨眸光閃了閃,懊惱道:“我若早一些回來,定不會由著莊詩涵胡來。”
李軍醫聽的眉頭緊皺,問他:“你見到的當真是呂黑子?”
“桐花巷有兩個呂黑子?”
“那倒是沒有。”
李軍醫頓了頓,餘光瞥見宋言汐冰冷的眼神,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他沉聲問:“黑子他,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奚臨擠出一抹笑,“人家活的好好的,你們這一個個的,怎麼總盼著彆人出事?”
“我們何曾說過他死了?”宋言汐冷聲問。
李軍醫又歎了一聲,道:“你若真見了他,就該知道他沒的是右腿而並非左腿。”
聞言,奚臨猛地愣住,話在嘴邊轉了半天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著他的反應,李軍醫一時間又氣又心疼,好半晌才開口。
“這個黑子,怎如此想不開,他家的女兒好像還是個奶娃娃,他這麼一撒手,讓他們孤兒寡母如何過活?”
“聽鄰裡說,呂黑曾留下書信,要其妻帶著幼女改嫁,家中的三家瓦房可作陪嫁。”
艱難的擠出最後一個字,奚臨甚至生出立即落荒而逃的想法。
若他沒在城外逗留,早一些回來,或是不貪嘴吃那果子導致中毒昏睡……
可沒有假設。
世事多是無常,追悔亦無用。
看著奚臨滿臉的愧疚,宋言汐卻說不出勸他的話,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城門口匆匆一瞥的兩張臉。
呂黑死了,留那可憐那母女二人,今後該如何過活?
他又因何想不開,究竟是心疼妻兒過得辛苦,還是聽聞了城門口發生的事情,擔心莊詩涵會記恨於心他日秋後算賬?
“你說說,這都是些什麼事!”李軍醫看了眼那頭被人簇擁著往外走的莊詩涵,氣得用拳頭猛錘柱子。
他恨恨道:“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被她灌了什麼迷魂湯,隻認她這一個大夫,旁人說什麼他們都不信。
若是王爺此刻能在,便好了,他的話定是管用的。”
奚臨看了眼一旁臉色不佳的宋言汐,忙岔開話題道:“李老快帶我們去看看其他病患,免得耽擱了。”
李軍醫忙擦了擦眼角,道:“二位隨老夫來,裡頭還有個昨晚剛住進來的小女娃,老夫正愁不知該如何下藥。
幸好郡主來了,要不然這小小年紀,若真夜半發起高熱來就麻煩了。”
待三人忙完再院子裡碰頭,天色已然西沉。
好在,他們帶來的都是好消息。
除了病情最重的兩個掌櫃外,其他人的情況都或多或少要好一些,施針完多少願意吃點東西。
雖然不多,卻也能勉強維持著身體所需,不至於被活活餓死。
“疫症最磨人的便是吃不下,若硬咽一點便是又吐又拉,活生生將一個好好的人給拖死,好在郡主這套針法能起到抑製之用。”
宋言汐垂眸,歎道:“隻憑這套針法,拖不了多少時日。”
李軍醫表情凝重,“郡主無需自責,能稍稍減輕一些症狀讓患病之人好受些,已然很好了。
往好處想想,銀針刺穴的法子並不傷根本,能多拖一日城中便能少死一些人,咱們也能多些時間研製藥方。”
他還想說什麼,餘光瞥見不遠處走廊拐角一閃而過的緋紅,冷喝道:“何人竟敢偷聽?”
莊詩涵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眼神不屑道:“少往我頭上扣高帽子,我是坐診完過來看看病人的情況,就你們那老掉牙的一套治療方法,我可沒興趣聽。”
她視線落在宋言汐的身上,帶著敵意,“依著徐將軍的安排,幾位軍醫各自分工,這裡的病人本該有我全權負責,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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