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旭眼神複雜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男人眉眼低鬱，哪裡還有前世的那種意氣風發誌得意滿，也許還因為被關得太久了，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沉。
弘旭見此，心下就是一沉，不用多問，多看了，第一眼見到麵前的胤禩時，他就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前世的阿瑪。
因為前世的阿瑪不會用這種陌生的眼神看他。
弘旭心情有些低落，麵上卻揚起了天真的笑臉，吧嗒吧嗒的小跑過來，他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門柱。
奶聲奶氣的，反客為主的詢問：“你是誰啊，怎麼會在這裡？”
胤禩捏著毛筆的手一頓，被關在這裡兩年多了，他何曾見過那麼天真稚嫩的孩子。
就算猜到這是雍正的孩子自己竟也並不反感，或許，他也沒自己想的那麼卑劣，會把那股厭惡牽扯到小孩身上。
或許也隻是想找個人說話，哪怕隻是個孩子，他反問，回應了：
“那你又是誰？”
許是太久沒有說話，男人一句話說得沙啞艱澀，還有些嘔啞糟咂的難聽。
說完後，聽著自己的聲音，胤禩自己都愣住了。
弘旭卻壓根沒在意，依舊是一副懵懂的模樣自我介紹起來：
“我叫弘旭，你叫什麼名字啊？”
“弘旭……”聽到小孩自報姓名，胤禩下意識的念了這兩個字，覺得竟有些好聽：“‘旭’乃有旭日東升、朝氣蓬勃之意，你皇阿瑪對你想來抱有很大的期望。”
弘旭聞言，一愣，這話，前世的阿瑪也這麼解釋過，今生的皇阿瑪也差不離的解釋過，他麵上驕傲的點頭，故作不知的好奇：
“你到底是誰啊？和皇阿瑪說得一模一樣。”
“這裡是宗人府，你皇阿瑪難道沒和你說過，你年紀小，不能來的嗎？難道你出去後不怕被罰？”
胤禩放下毛筆，唇角微揚，笑意柔和了眉眼的陰鬱，竟有了幾分落魄之前的溫潤來，他輕聲開口，嗓音得到緩和後也恢複了大半之前的音色。
小家夥聞言，臉上果然浮現出了後怕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那我早點回去告訴額娘，皇阿瑪就算罰也不會罰得太狠的。”
聽到小家夥提起“額娘”，胤禩指尖微動，小家夥的額娘，就是那個他府裡的格格。
“你怎麼不說話了啊，你是誰？”
弘旭似乎有些不滿。
“對啊對啊，你是誰？”
“六哥，你在和誰說話呀，姝華也要說。”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跑過來了兩個三頭身虎頭虎腦的奶娃娃，小短腿快得，都以為下一秒就會摔倒。
弘宴和姝華抬頭看著胤禩，心情複雜難辨。
胤禩並不知道他們複雜的心理，他此時看著他們，又怔住了。
尤其是對上兩個孩子清亮稚嫩的眼睛時。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啊，一直問他都不說。”弘旭攤開手，一臉無奈的樣子。
姝華噠噠上前，抱住了門柱坐下，像極了母親的杏眸亮晶晶的看著男人：“哇，你長好好看啊，你是誰啊？姝華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胤禩目光落在小女娃身上，她身上並未有雍正的影子，骨相和五官卻極好，應是像極了她的母親。
此刻，看著麵前的三個孩子，胤禩腦海裡竟閃過了兩年前雍正過來時對他說過的話。
[朕做了個夢，夢裡，鈕祜祿氏進了你府裡後，你們琴瑟和鳴，甚至還生下來好幾個孩子。]
若真是如此，在雍正的夢中，她會不會也這麼對他笑過？
這個念頭劃過，胤禩就搖頭自嘲，什麼琴瑟和鳴啊？不過隻是他人莫須有的夢罷，他如今看著這三個孩子，竟幻想起來，真是可笑啊。
胤禩從自嘲中回過神，見三個孩子還在看著他，似乎想要一個答案。
他笑了一下，端正了神色。
不讓自己狼狽，他道：“我是你們八叔。”
誰想他話落，就見三個孩子變了臉色。
“就是你府上的八福晉欺負我們額娘！”
“對，你壞，你為什麼讓八福晉燙傷我們額娘的手！”
姝華哇哇大哭起來，想到額娘遭的罪，又見胤禩臉上的漠不關心，她是真的傷心又難過：“額娘的手傷得那麼嚴重，到現在都好不了，皇阿瑪用了那麼多藥，都不能恢複如初。”
“額娘受傷時，你在哪裡？！”
三小隻連聲質問。
胤禩被這麼質問時，恍惚了一瞬，喃喃自語：“我在哪裡？”
“我好似在宮裡，在府外，在蒙古，在府裡，在昕雪院……”就是不在汀蘭苑，就是不在芙蓉閣。
“我聽說之前我額娘是嫁給了你，你為什麼不對她好一點！若是你對她好一點，管好府裡，管好八福晉，額娘如今也不會一直喝藥！”弘宴也忍不住質問，他們明知道這人不是前世的阿瑪，可看著他們一樣的麵容，還是忍不住委屈。
為什麼啊，明明前世你那麼愛我們額娘，對她那麼好，今世就算不愛了，就算扔在一邊不管也就算了，可為什麼卻讓她受那麼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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