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
美酒。
一桌豐盛的菜肴。
“八荒魔女”在半山亭宴請袁秋嶽。
袁秋嶽舉起盛滿美酒的白玉盞,說道“多謝姚壇主設宴款待,在下委實誠惶誠恐,借壇主之佳釀,登銘敬壇主一杯。”
“八荒魔女”一臉媚笑,將手中瓊漿緩緩飲下,而後道“付兄弟,你不必客氣,美酒珍饈不就應該賜予英雄。”
袁秋嶽道“壇主過譽,屬下怎敢當‘英雄’二字?”
八荒魔女道“付兄弟切勿過謙,昨夜之事丁玄已向我如實回報,他對你的武功頗為讚賞,說你對本壇主忠心,乃是可以倚重之人!”
袁秋嶽道“壇主差遣登銘辦事,屬下自當儘心儘力。”
“八荒魔女”眼神中帶著笑意,一邊親手為袁秋嶽把盞、布菜,一邊說道“鑒於你忠心效力聖教,本壇主決定賜給皇甫婉兒一枚解毒聖藥,並正式將她收入本壇麾下,今後可讓她陪你外出,一同執行我的指派,你看這樣可好?”
袁秋嶽麵現喜色,連忙拱手謝道“壇主大恩屬下銘感肺腑,無論壇主有任何差遣,登銘無不傾儘全力!”
“八荒魔女”放浪一笑,道“付兄弟,本壇主要的便是這句話!眼下確有一件棘手之事需要你辛苦一趟。”
袁秋嶽道“壇主儘管吩咐,登銘一定竭儘所能,絕不令壇主失望!”
“好!好極了!”
“八荒魔女”道“距總壇西南數百裡外有個‘隱仙穀’,你與皇甫婉兒即刻動身前往那裡,為我殺一個人!”
袁秋嶽的心“咯噔”一下,但表麵上卻不露聲色,緩緩問道“壇主讓登銘所殺何人?”
“八荒魔女”將粉嫩的玉靨湊到袁秋嶽耳畔,輕聲道“去殺‘東海妖龍’曹毅鴻!”
袁秋嶽暗暗舒了口氣,沉思了一下,說道“去‘隱仙穀’殺人倒不是問題,隻是登銘如何才能辨認出誰是‘東海妖龍’?”
“八荒魔女”自腰間香囊中掏出一個絹帕,而後道“這一點我也早已為你想到了,這塊絹帕上有曹毅鴻的畫影圖形,你隨身帶著,便不難將他認出。”
袁秋嶽接過絹帕,展開來垂目一看,目光中頓時生出一股殺機,因為他一眼認出帕上所繪之人,便是當年參與血洗‘星月山莊’的元凶之一,昔日莊中慘烈血腥的場麵,瞬間浮現在腦海裡,熱血在心頭一陣陣翻湧。
“八荒魔女”看袁秋嶽半晌無言,不禁問道“付兄弟,莫非有什麼擔心?”
袁秋嶽將絹帕在掌心用力一握,隻見那柔軟的絲絹竟在頃刻間化成飛灰!
“八荒魔女”猛吃一驚,脫口道“付兄弟,好厲害的內功,這絹帕乃上等天蠶絲織成,你僅憑單手便將其毀壞,這一手連本壇主亦無法做到,由此可見,你的武功造詣業已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
袁秋嶽心中暗道“你這妖婦,當年你與‘東海妖龍’曹毅鴻,‘哀牢一怪’上官麟,‘獨目浪子’冷若鬆,‘離火龍王’司空相幾位魔頭,合力殺入雲夢山,將我全莊族人儘皆剿殺,並把‘星月山莊’付之一炬,幸得爹爹舍命護我逃出險境,不然,恐怕早已成了你們這群妖人手下屈死的冤魂了!現如今,這五個魔頭已有三位先後伏誅,僅剩下你與那‘東海妖龍’還苟存於世,此番我先去除掉曹毅鴻,回過頭來再懲治你這惡貫滿盈的妖婦,讓你們這些作惡之人血債血償!”
想至此,袁秋嶽將手中絹灰隨著山風拋撒出去,而後道“姚壇主,此人麵目可憎,僅看一眼便可牢記於心,屬下已將其看做死人,因此這張圖不必帶在身上,請壇主且放寬心,登銘絕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隱仙穀’!”
“八荒魔女”放浪形骸地狂笑幾聲,道“付兄弟,豪氣乾雲、堪為英雄,相信假以時日,你在本教必能飛黃騰達、躍居人上!”
袁秋嶽道“登銘仰賴壇主恩澤,甘願長留在麾下聽候差遣!”
“八荒魔女”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待你此行回返,我必然對你加以提攜,對了,你此次出行切記隱秘行事,不可被任何人知曉行蹤,‘東海妖龍’身邊隨行教眾頗多,必要時你可以一並解決掉!”
袁秋嶽微微一欠身言道“屬下明白,凡知此事者,登銘定叫他永遠閉口!”
“八荒魔女”將柔滑的玉指搭在袁秋嶽的肩上,說道“那玉鳳便在此靜候你的佳音了,屆時醇酒美人,任你予取予求。”
袁秋嶽心中暗暗冷笑,忖道“你這妖婦,恐怕你與‘紅鸞教’的末日也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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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霧迷蒙。
秋晨露寒。
“隱仙穀”“仙穀雅居”前廝殺與慘叫聲不絕於耳。
院門之外,橫七豎八斜躺著十餘具屍體。從衣著上看,既有“冥燈鬼府”的門人,也有“紅鸞教”的教徒。
在一番惡戰後,雙方都互有死傷。
率眾來襲的匪首,瘦麵羊須、突目黃眉,正是那“東海妖龍”曹毅鴻。
在其身後緊隨著一人,滿臉殺氣,手持一對兒“寒月鐮”,乃是北邙“碎玉門”掌門“追魂鬼才”魏孤岩。
此二位收到剿殺“冥燈鬼判”的密令後,各率十餘名門徒分路趕來。原本打算趁晨霧未散之時,潛入穀去予以突襲,熟料想,“聖手神農”在“隱仙穀”內外皆設有暗哨,發現敵方行蹤即刻發出“穿雲箭”示警,待“紅鸞教”強人攻入穀時,鬼府弟子早將“仙穀雅居”團團護住。
“東海妖龍”嘴裡發出一陣陰沉的冷笑,高聲喝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難道真想為‘冥燈鬼判’陪葬?如今‘冥燈鬼府’早已土崩瓦解,顏子虛半死不活、苟延殘喘,僅剩下半口氣,我勸爾等小輩速速退去,免得喪命在這荒山野穀,成為無名之鬼!”
“仙穀雅居”門廊下一名鬼府門人怒叱道“呸!你這‘紅鸞教’妖人,休要猖狂,我‘冥燈鬼府’門人豈會懼怕你們這群藏透露尾的無恥匪類?想要進我身後之門,除非從我屍身上踏過去!”
“追魂鬼才”魏孤岩罵道“你乃‘冥燈鬼府’一名卑微家奴,竟然也敢出言不遜,看我先斬下你的頭,再將你的屍身丟進荒丘喂了野狗!”
那位鬼府弟子傲然一笑,道“魏孤岩,彆以為我不認得你,你身為‘碎玉門’的掌門,竟然毫無廉恥,投靠‘紅鸞教’這夥魔道妖孽,你真是武林中的敗類,北邙一脈的人渣!我蔣啟初雖然是鬼府中的無名小卒,但也不屑與你這軟骨頭多言,我勸你趁早閉上你的臭嘴,免得噴出糞來,汙了這清靈之地!”
“呀、呀、呀!氣煞我也,我先要了你的命!”
魏孤岩氣得額頭青筋突起,一邊咆哮著,一邊舞動“寒月鐮”猛衝過去!
蔣啟初當然清楚“追魂鬼才”的厲害,急忙揮起“白骨錐”迎了上去。
“追魂鬼才”手中的“寒月鐮”出招陰毒凶狠,,恨不得立刻將蔣啟初置於死地,僅轉瞬之間,便已攻出二十餘招。
蔣啟初身法快如疾風,“白骨錐”的招式亦是奇詭多變,顯然是得到“冥燈鬼判”的指點。魏孤岩“寒月鐮”雖然招法精妙,但皆被他輕易化解。
一旁觀戰的“東海妖龍”暗自思忖道“難怪本教聖使‘恨天居士’薛良辰突襲‘冥燈鬼府’時會折損了大半教眾,原來這鬼府門人竟如此難以對付,看來,我對他們切不可過於小覷!”
想到此處,曹毅鴻將身後的“龍紋劍”撤了出來,一句話也不說,身子向上一縱,整個人在半空順勢翻騰,施展出“遊龍翻身”的身法,緊跟著一招“惡浪驚天”,從上至下攻向蔣啟初。
蔣啟初勉強一個應付“追魂鬼才”尚可,如今又多了一個“東海妖龍”,哪裡能夠挺得住,在兩個魔頭合力圍攻下,很快便露出了破綻。
“噗!”
蔣啟初隻覺得肩頭一痛,一股鮮血噴湧出來,隨後左肋也被“寒月鐮”豁開一條血槽,肉皮翻卷、深可及骨。
“東海妖龍”嘿嘿一陣怪笑,說道“姓蔣的,我念你是一條漢子,不取你性命,你若肯加入本教,為曹某效力,本座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蔣啟初倚靠在門邊,將“白骨錐”一橫,咬牙罵道“你這妖人,想讓我聽命於你,真是癡心妄想,鬼府門人豈有貪生怕死之輩?即使你能將我等全都殺死,待新燈主一到,也一定將你們這些武林敗類斬儘誅絕!”
“去死吧!”
“追魂鬼才”怒不可遏,他飛步上前,舉起“寒月鐮”斜肩帶背劈了過去。
蔣啟初見“寒月鐮”斬來,竟然不避不閃,使儘全身力氣將手中的“白骨錐”朝魏孤岩小腹疾刺而去。
“追魂鬼才”未料到對方會有此一招,很顯然,蔣啟初這是存心拚命,如果“寒月鐮”將他劈死,魏孤岩自己也要傷在“白骨錐”之下。
由於“追魂鬼才”是在盛怒下發起的攻勢,等“寒月鐮”鋒刃傷到蔣啟初身體時,再想撤招已然不及,耳輪中隻聽得兩聲悶哼,但見蔣啟初一條臂膀被齊根斬下,而魏孤岩的肚腹也被尖利的“白骨錐”深深的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