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輔此刻也沒了樊城捷報的歡喜。
倘若曹操和孫權真的聯手,那房陵禍事將近,的確是有憂難喜。
“末下謹遵將軍之命。”
鄧輔接過劉封的書信,小心翼翼的藏好離去。
待得鄧輔離開,申淑小聲開口:“將軍就不擔心,鄧輔懼怕禍事當頭,會真的投降曹魏?”
詐降變真降的事,屢見不鮮。
申淑自個兒就是昔日申耽的美人計工具,如今也成了劉封的寵妾。
將心比心,申淑懷疑鄧輔也是合理的。
“擔心亦無用,倘若連鄧輔都看不到我能守住房陵的希望,他投降曹魏亦是情理當中。”
劉封對此倒是看得很通透。
不論是房陵太守鄧輔還是上庸和西城的申耽申儀兄弟,求的都隻是一個安穩和保命。
劉封與鄧輔也才認識不到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就想讓鄧輔誓死效忠顯然是不可能的,口頭的效忠遠不如實際的利益捆綁。
隻要鄧輔篤定劉封可以守住房陵,哪怕是派人去真降最終都會變成詐降。
同理。
若鄧輔篤定劉封守不住房陵,即便現在奉令去詐降最終也會變成真降。
劉封沒有去猜疑鄧輔。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劉封讓申淑研磨,提筆又撰寫了兩封信。
其中一封是以祝賀為名送給關羽。
另一封則是以私信為名送給關平。
劉封最終還是決定換個委婉的方式向關羽“泄露天機”。
給關羽的信中,大讚關羽,又用上了“威震遠近”“用兵如神”“千古無二”等等讚美之詞。
簡而言之就兩個字:狂吹。
給關平的信就務實了,信中言及了對荊州戰局的擔憂:
【聽聞前將軍擒於禁及其部眾三萬餘人,我為前將軍的大勝感到高興,隻是此戰之後,荊州的局勢也會變得更加的危險。
曹操若聞於禁被擒,定會征調關中及淮南兩處的兵馬奔赴樊城,且極有可能遊說孫權同分荊州。
孫權本就覬覦荊州多年,隻因忌憚前將軍而不敢輕舉妄動。
若聞前將軍水淹魏軍,孫權必會心生驚懼之心而與曹操聯手。
我知前將軍定也對孫權有所防備,既有江陵、公安堅城和沿江烽火台示警,又有重兵把守各處關津隘口。
然而軍事行動,注重權變,要求合乎時宜。
《漢書》有言“恃國家之大,矜民人之眾,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韓非子》亦有言“千裡之堤,潰於蟻穴”,萬不可小覷對手。
假使我為孫權,定會效仿長平之戰時秦昭襄王明用王齕暗用白起、亦或者效仿馬陵之戰時齊威王明用田忌暗用孫臏,先示弱於前將軍,再趁著前將軍忙於北進擴大戰果不得不抽調後方兵力時,進而舉兵奇襲。
假使我為曹操,若見孫權願意舉兵奇襲,定會暗中將消息泄露給前將軍。不僅可以解除樊城之圍,還可以讓前將軍和孫權如兩匹被勒住了馬銜的鬥馬一樣,相互敵對而動彈不得,進而坐收漁利。
我知前將軍素不喜我,怕我會威脅到阿鬥的地位,然而國家大事不可因私情而荒廢,我與阿鬥之爭隻在於牆內,家父與曹操孫權之爭乃在於牆外。
即便兄弟鬩於牆,也應當先外禦其侮。
望坦之兄見我信後,可擇適當時機善言相勸前將軍;若失江陵,悔之晚矣。
倘若事有不逮,真有失守江陵之日,可走荊山沿沮水入房陵,再圖良策。
若江陵未失,萬不可輕易將此信示於前將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