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怒氣不減:“孤有三萬大軍在江陵,何懼劉封豎子?麥城太遠孤不敢分兵去奪,可如今劉封卻自己尋死來奪江陵,此乃天賜良機!”
“孤若連出城應戰都不敢,又如何能安江陵士民之心?承明不必再勸,你留在城中安撫士民,孤誓擒劉封小兒。”
孫權深恨劉封。如今在江陵城內,除了孫權的三萬吳兵外,還有魏俘、糜芳部降卒及麥城來的降卒三萬餘人。
故而。
若分兵去攻打百裡外的麥城,孫權沒這個膽子。
可若要在江陵城外跟劉封廝殺,孫權信心滿懷。
潘濬欲言又止。
倘若沒有料算於禁失誤這事,潘濬必會極力勸孫權閉門死守。
而料算失誤的潘濬,是沒資格妄言勝敗的。
暗暗歎了一口氣,潘濬不再勸阻。
而在內心,潘濬又憂心忡忡:【局勢未明就投孫權,太急了些,雖是形勢所迫,但也是我謀劃不明所致;如今我又擒了心向劉備的舊日同僚以表忠心,後路已絕不能回頭。需設法保住江陵,否則潘家危矣。】
潘濬心中如何想,孫權不知道。
孫權此刻也沒心思再去猜測潘濬的想法。
鼓聲響起。
韓當、朱然、周泰、徐盛、丁奉、馬忠、全琮等左右將校聞鼓而至。
聽聞劉封引兵到來。
韓當、朱然、周泰、丁奉、全琮等未與劉封交過手的將校,紛紛請命。
徐盛和馬忠則是低頭不語。
徐盛是差點被劉封一箭射殺,為了逃命連武器都丟了。
馬忠是被劉封遛狗一樣戲弄,壓根不敢再跟劉封對戰。
孫權掃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徐盛和馬忠,略有不滿。
隻是礙於眾將當麵,孫權也不好斥責兩人膽怯,決定以全琮為主將,丁奉、徐盛、馬忠為副將,老將韓當壓陣,共引兩萬兵馬出城。
全琮是孫策舊部全柔之子,亦是孫權嫡係。
在關羽包圍曹仁於樊城時,全琮亦曾上疏奏議討伐關羽之計。
如今呂蒙病危、陸遜在秭歸、潘璋去偷襲臨沮、孫皎在陸口、蔣欽在沔口、甘寧在柴桑養病,而如程普、黃蓋、陳武、董襲、淩統早已逝去。
孫權能用的善戰將校並不多。
嫡係將校凋零,青黃不接。
故而,孫權這次以全琮為主將,丁奉、徐盛、馬忠為副將,又讓老將韓當壓陣,就是希望全琮能立下大功,以便於今後可以升遷。
全琮在史載上還有個身份,那就是周瑜兒子周循死後,全琮娶了孫權的女兒孫魯班,當了孫權的第二任女婿。
對於孫權的器重和信任,全琮亦是激動,當即豪言要生擒劉封。
孫權亦是壯其言,親自為全琮斟酒以顯恩寵,又賜全琮節仗助其統兵。
分配諸將軍務後。
孫權又單獨留下了全琮,叮囑道:“子璜,劉封小兒為人奸詐,你臨陣經驗尚淺,遇事要多與韓老將軍商議,萬不可恃寵而驕壞孤大事。”
全琮信誓旦旦:“至尊寬心,我自幼熟讀兵法,亦曾領兵剿滅山越。”
城外。
劉封大軍在離城二十裡的平坦處安營。
董恢仔細勘察了營寨地勢,入帥帳諫道:“將軍,此處地勢視野開闊又平坦易行,為紮營大忌,不如往左行三裡,依托山林紮營,既可隱藏軍勢又可避免賊將劫營。”
帳內眾將校皆笑。
董恢疑惑的掃了一眼眾將校,又問:“我久隨君侯,君侯每次紮營時都會與我講解精要,我對紮營亦有心得。今見將軍紮營既與君侯所言不同又與往日紮營不同,故有疑惑,眾人為何發笑?”
牙門將李平道:“非有嘲諷之意,我等方才亦有所問,此乃將軍示弱之計,欲試賊將手段。”
董恢更疑:“呂蒙雖然病危,但孫權帳下尚有能將,如此示弱,恐怕未必能成。”
劉封盯著桌上的地圖,頭也不抬地道:“賊將若信,必會乘虛劫營,我就可觀其調遣之能;若不信,我亦無損失。”
“孫權雖然遣將出城,但旗號遮掩,斥候無法探得主將是誰;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示敵以弱,試其手段,方可依勢應變。”
“倘若我兵鋒太盛,一戰而令吳將膽寒,孫權必不敢再遣將出城;江陵堅城,一旦孫權選擇固守,即便君侯來了也隻能望城興歎。”
“我軍糧草不足,不能拖延太久,拖到糧儘兵潰,荊州就儘歸孫權了。”
董恢恍然。
江陵城乃關羽監造,城高水深,易守難攻,即便是關羽來了都得望城而走。
正巧孫權自恃兵多將廣遣將出城,若是一戰將孫權派出城的大將給打怕了,那江陵城就得變成烏龜殼了。
這不是劉封想要的結果。
得給孫權一點信心,讓其滋生“我能贏”的錯覺,方有可趁之機。
仔細研究了桌上的地圖後。
劉封逐一下達軍令:
如令李平、寇安國在天黑後引兵藏於左三裡的山林之中,待營中響起喊殺聲就殺出,若未見對方伏兵,就收兵回營。
如令方月、潘風、俞射、穆舜四軍侯伏兵營中,聽得鼓聲響起就殺出,若見對方伏兵,就收兵回營。
如令糧官將糧草另移彆處。
如令小校在帥帳周圍挖了幾個大坑,鋪上脆木細枝和皂布,以泥土覆蓋其上作為掩飾,然後安排了一隊軍卒帶著麻繩潛伏左右。
諸如此類。
帳下將校,儘皆安排軍務。
到了天黑。
帥帳周圍燈火通明如白晝,映射帳中黑影,又有大旗迎風而立,生怕沒人知道帥帳的位置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