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隻雞籠的雞被驚嚇“咯咯咯”尖叫,被黃忠刻意部署在路障間的雞籠、鴨籠、鵝籠紛紛驚醒。
一時之間,雞鴨鵝尖叫聲此起彼伏。
跟著張遼來劫營的虎賁士,懵了一片。
有病吧,這黃忠!
誰家守寨示警用雞鴨鵝的?
虎賁士不知道的是:黃忠活得久,人生經曆中有權高位重,也有貧困潦倒,亦曾親自養過雞鴨鵝來補貼家用,懂得雞鴨鵝的習性。
不懂帶兵的人,想不到用雞鴨鵝的習性來守寨示警。
懂得帶兵的人,生活中的常識都可以用於軍事攻防。
尖叫的雞鴨鵝聲,驚動了附近站崗的漢兵。
“是寨門外的雞鴨鵝被驚動了,你去通知巡邏隊,我近前查看,彆是被什麼野獸給驚動了。”一個年輕的漢兵取下弓箭,就要近前查看。
另一個年長的漢兵卻是拉住隊友:“大軍駐紮此地多日,能獵的野獸都被獵殺了,哪還有什麼野獸敢靠近?必是有賊人偷營。直接吹號示警!”
“可萬一沒有賊人,我們會挨罰的!”年輕的漢兵心有猶豫,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了錯判軍情的《軍律》懲罰。
大半夜的將全營將士從睡夢中喊醒,最後發現沒有賊人偷營,那樂子就大了。
年長的漢兵卻是直接取出了號角,道:“教你一句話,挨罰總比沒命的強!”
顯然。
年長的漢兵經驗更豐富。
如果是虛驚一場,頂多挨罰,罪不至死。
若真是賊人偷營,最先死的就是站崗的。
更何況,年長的漢兵有合理的理由懷疑寨外有賊兵偷營,即便最終是虛驚一場,那也是為了寨中將士的安危設想。
挨罰也不會挨得太狠!
急促的號聲很快響起。
聽到寨門口的號聲,臨近站崗的漢兵皆是紛紛驚動,毫不猶豫的吹響了手中的號角。
反應之快,令寨門外的張遼更是心驚。
原本張遼還想著讓虎賁士趴在地上隱藏身跡,然後騙過查看情況的漢兵,卻不曾想對方竟然直接就吹號示警了!
“該死!”
聽到此起彼伏的號聲,張遼也知道再怎麼隱藏身跡也沒用了。
等巡夜的漢將到來,必然會出寨仔細查看!
“傳我軍令,清理路障,準備衝寨!”
張遼不再猶豫。
既然被發現了,那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趁著漢兵尚未集結,張遼要直接強攻!
營中。
正在巡寨的黃忠,驟聞急促的示警號聲響起,也是臉色一變。
“好膽!竟真敢來劫營!”
守寨多日。
這還是第一次遭到夜間劫營。
黃忠不放心陳式守後半夜也有這個原因在。
畢竟。
正常的劫營,大多是趁著對方遠來疲敝立足未穩的時候,很少會有對方安穩多日後來劫營。
但也有例外,比如敢冒險的將領,就會逆向思維尋機劫寨,打一個出其不意。
就如同曹操的夜襲烏巢。
不能怪淳於瓊太蠢,換大部分人守烏巢都未必能比淳於瓊做得好。
官渡打了那麼久,眼看曹操都快逃了,誰也料不到曹操竟敢冒險去襲擊烏巢。
黃忠自個兒也曾趁著夏侯淵疏忽的時候,突襲斬了夏侯淵,故而在營寨防範上不敢有半點的疏忽大意。
急促的號聲後,是急促的鼓聲。
號聲是示警,鼓聲是集結。
剛入眠不久的陳式,被急促的鼓聲驚醒,一邊穿戴盔甲一邊讓左右親衛去打探情況。
還未等陳式的親衛離開,就有傳令兵到來:“有魏軍劫營,後將軍已經前往北門迎敵,傳令陳副將分調兵馬,禦守營寨西門和東門。”
陳式大驚:“賊兵既然偷營,北門賊兵必然最精銳,老將軍年事已高,怎能再去迎敵?”
想到這裡。
陳式又不由懊惱。
若今夜堅持讓黃忠在後方,也不用讓黃忠去北門迎敵了。
雖然擔心黃忠安危,但陳式也不敢怠慢黃忠的軍令。
既然黃忠判斷營寨西門和東門也會有賊兵出現,就必須分調兵馬去禦守。
主將在北門,身為的副將陳式就不能離開中軍。
北門。
虎賁士悍不畏死,或是清理路障,或是越過路障,直奔寨門而來。
更有甚者,身披數箭也要衝撞寨門,令最靠前的漢兵感到一陣心驚。
看著一個個猛衝寨門的虎賁士,先到的巡邏隊軍侯鄧銅握緊了刀柄,心臟恍惚都提到了嗓子眼。
鄧銅也是參加過漢中之戰的。
然而在漢中時遇到的曹兵,卻遠不及眼前的虎賁士悍勇!
嗖的一聲。
一箭直奔鄧銅而來,正中肩膀。
強大的力道,讓軍侯差點穩不住身形。
周圍的漢兵更驚!
又見幾個披甲大漢,如同巨熊一般將寨門撞開,然後不顧箭矢刀槍的就衝向鄧銅,鄧銅左右,無一人能擋住這幾個披甲大漢!
“我要死了嗎?”
鄧銅眼中露出絕望。
然而。
即便如此,鄧銅都沒有逃跑,而是堅守原地。
鄧銅深知,若是逃跑,周圍的漢兵也就潰了。
到時候北門無人抵擋賊兵,整個大營都會陷入混亂。
危急之際。
飛來一箭,嗖的一聲就射中了一個披甲大漢的脖子。
“諸君莫慌!黃忠來也!”
看著驟然被射殺在眼前的披甲大漢,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和名字,鄧銅仿佛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一般,激動的心緒噴湧而出。
“不要怕!是後將軍來了!”
鄧銅聲嘶力竭般的高呼,仿佛連肩頭的疼痛都忘記了!
剩下的披甲大漢放棄了鄧銅,直奔策馬而來的黃忠,似乎要利用身軀和厚甲的優勢將黃忠給拉下馬來。
然而這幾個披甲大漢的意圖又怎能瞞過征戰多年的黃忠?
隻見黃忠改弓為槊,利用戰馬的衝擊力橫掃一個披甲大漢,竟直接將這個甲兵給掃飛好幾步。
披甲大漢重重的落在虎賁士中,駭得周圍的虎賁士臉色發白。
好大的氣力!
披甲大漢本就長得極為壯碩,又披了厚甲,卻被黃忠直接一擊橫掃給掃飛了。
即便有戰馬的衝擊力加成,那也不是尋常騎將能辦得到的!
“可還能戰?”
黃忠看向肩膀中了一箭的鄧銅。
鄧銅直接用力一掰,將箭杆掰斷,高呼回應:“能戰!”
“不錯!”黃忠不吝讚賞,讓鄧銅協助傳達軍令。
鄧銅受到黃忠的誇讚,勇氣和豪氣更是倍增。
將是兵的膽。
黃忠的勇武和威名,是北門眾漢兵膽氣的源泉!
看著因黃忠到來而攻寨受阻的虎賁士,張遼雖有驚訝但並未就此放棄,親披厚甲向前。
魏有軍律:麾前則前,麾後則後,麾左則左,麾右則右,不聞令而擅前後左右者斬。
虎賁士亦是如此。
進攻方向、進攻時機,皆由張遼來決斷。
張遼在何處,方向就在何處,時機就在何時。
看著張遼的旗號,黃忠若有所思:旗號是張,麾下軍士又如此悍勇,應是偽魏的前將軍張遼了。
早幾年前,黃忠就聽過張遼在逍遙津一戰的名頭。
八百短兵殺得號稱十萬大軍的孫權倉皇而逃,若非不識孫權麵貌,張遼都差點生擒了孫權!
黃忠亦曾聽劉備評價過張遼,遺憾昔日勢力弱小不能收張遼入麾下。
思索間。
黃忠又徐徐抬起了手中的寶雕弓,張弓搭箭,瞄向了張遼。
嗖的一聲。
弦響箭出。
張遼一個急側身,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黃忠的箭矢。
“好快的箭!那老將莫非是黃忠?”
張遼左右的親衛也被嚇了一跳。
這箭怎麼來的?
流矢?
正疑間。
又是一箭射來。
幾個親衛眼疾手快的,持盾擋住。
“不是流矢,是衝將軍來的!”一個親衛大呼,隻是語氣頗為驚駭,又不是原地不動,對方是如何連續兩次找準目標的?
然而。
就在眾親衛驚駭間,又是一箭射來。
這一箭射的不是張遼,而是張遼的將旗!
一箭正中旗杆頂端!
扛旗的虎賁士隻感覺旗杆頂端如同立了個人一般,直接將旗杆往後壓倒。
忽如其來的變故也讓扛旗的虎賁士反應不及,穩不住身形。
眼看將旗就要倒下,張遼猛地向前,單手握住旗杆。
“跟我來!”
張遼一手扛旗,一手持刀,在親衛的護衛下,竟硬生生的破開了阻攔的漢兵。
論悍勇,黃忠帶的這支漢兵比起張遼精挑細選的虎賁士要差不少,即便有地利優勢,也逐漸落入了下風。
“放火!”
一聲放火。
負責放火的虎賁士將攜帶的火把點燃,然後用力的往寨內拋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