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意工作室。
一道纖細的身影,有些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工作室緊閉的玻璃大門外。
溫情穿著一身深色的衣服,幾乎要融進夜色裡。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周圍空無一人,臉上帶著一種混合了緊張,猶豫和豁出去的決然。
她手裡緊緊攥著一個看起來頗有分量的牛皮紙文件袋。
在門口躊躇了片刻,她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飛快地蹲下身,將文件袋從門底那道不算太寬的縫隙裡,用力塞了進去。
文件袋滑入室內,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呼!”
做完這一切,她立刻站起身,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儘頭,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會被抓住。
文件袋孤零零地躺在工作室內部光潔的地板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最早來到工作室的沈梨發現了它。
“這是什麼東西?”
沈梨有些疑惑地撿起來,看到上麵沒有任何署名,便將它放在了薑眠辦公桌的顯眼位置。
薑眠來到工作室後,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個陌生的文件袋。
她拿起來,入手沉甸甸的。
拆開係繩,裡麵並沒有預想中的信件或文件,而是先掉出來一個小巧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質顏料盒。
“這是?”她有些茫然。
盒子打開,裡麵整齊地排列著幾塊用特殊方法保存的,顏色極為純正濃鬱的塊狀顏料。
薑眠對藝術史有些了解,一眼就認出這並非現代的化學合成顏料,無論是色澤還是質地,都帶著古老手工的痕跡,很可能是文藝複興時期流傳下來的真品,價值不菲且極其難得!
顏料盒下麵,才是一張對折的,質地優良的素白信箋。
薑眠展開,上麵隻有寥寥幾行字,字跡有些潦草。
“偶然拍賣會所得,本小姐留著沒用任何用,你拿去吧。”
沒有落款,沒有稱謂。
但薑眠看著那字跡,再看看那盒顯然花了心思才能弄到的珍貴顏料,瞬間就明白了送來的人是誰。
本小姐?
除了溫情,還有誰這麼大小姐脾氣?
她拿起其中一塊深邃的群青藍,在指尖輕輕摩挲。
絕品!
她想起竹韻係列中,正好有一件作品需要這種極為純正,帶有微妙顆粒感的藍色來繪製背景琺琅。
她之前還和許知妍提過,現代顏料很難達到理想效果。
這份賠罪禮,送得可謂是用心至極。
“真是個小孩子。”薑眠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了然又帶著些微感慨的弧度。
她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試圖聯係溫情。
她隻是將那塊群青藍顏料放在一旁,鋪開一張新的設計圖紙,拿起畫筆,蘸取了些許顏料,開始勾勒新的線條。
那抹古老而純粹的藍色,在她筆下緩緩流淌,逐漸形成一片幽遠靜謐的底色。
畫到一半,她放下筆,拿出手機,對著桌上那盒打開的顏料和剛剛完成底色的設計圖拍了一張照片。
光線找得很好,能清晰地展現出顏料的質感和設計圖的雛形。
她點開與溫情的聊天界麵。
那個幾乎從未有過對話的窗口,將照片發了過去。
附上的文字簡單明了。
“顏色很美,正好用上,謝謝。”
對方沒有追問,沒有刻意的熱情。
信息發送成功。
薑眠將手機放到一旁,重新拿起畫筆,繼續沉浸在她的創作中。
…
“真是睡了個好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