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意工作室今天來了一位貴人。
穿著中式褂子、頭發花白、精神卻十分矍鑠的老者坐在主位,他是蘇繡非遺傳承人,陳老先生。
他麵前攤開著幾幅泛黃的刺繡圖樣,手指輕輕撫過上麵細密精巧的針腳,眼神裡帶著老一輩匠人特有的專業。
坐在他對麵的,除了薑眠和許知妍,還有一位讓人略感意外的身影。
溫情。
這次與陳老先生的會麵,是溫情主動牽線搭橋的。
她不知通過什麼渠道,了解到陳老先生家族珍藏著一批極為罕見、針法獨特的傳統刺繡紋樣,其中一些竹元素的變體,與竹韻係列想要表達的東方氣韻不謀而合。
她從中斡旋,才說服了這位向來不輕易與商業品牌合作的老先生,願意坐下來談一談授權與合作的可能。
談判剛開始還算順利,陳老先生對竹韻係列的設計理念表現出了一定的興趣。
但談到最關鍵的使用費用和授權範圍時,老先生撫著胡須,報出了一個遠超市場常規的價格,並且要求在未來的產品利潤中占據不小的分成比例。
“陳老。”許知妍試圖解釋,“我們對傳統技藝的尊重毋庸置疑,但這個價格和分成比例確實超出了合理範圍,而且,我們主要是做珠寶的,是配飾,並不是衣服…”
陳老先生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固執。
“我這批紋樣,是祖上傳下來的心血,不是外麵那些大路貨,這個價,沒得商量,年輕人不懂老物件的價值。”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薑眠微微蹙眉,正在斟酌措辭。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看似隻是旁聽的溫情,卻忽然開口了。
她輕聲說道:“陳老先生,您說的對,老物件的價值確實獨特。”
她目光平靜地看向老者,語氣不卑不亢。
“但價值也需要被人看見,被使用,被傳承,才能真正體現,鎖在箱子裡,再好的紋樣也隻是一段塵封的曆史。”
陳老先生顯然沒料到這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年輕女孩會突然插話,而且言辭如此直接,他有些不悅地看向溫情。
溫情卻仿佛沒看到他的不悅,繼續說了下去。
“據我所知,您近幾年一直在為蘇繡的傳承和推廣奔走,收徒授課,不遺餘力,予意工作室雖然年輕,但在高端珠寶領域已經積累了不錯的口碑和客戶群,其中不乏對東方美學有深刻理解和收藏意願的人,與她們合作,將您的紋樣以珠寶的形式呈現,其帶來的文化傳播效應和潛在的影響力,恐怕遠不是單純一筆授權費可以衡量的。”
她頓了頓,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麵上的設計圖。
“而且,她們並非簡單複製您的紋樣,而是進行了藝術的再創作,這本身就是對傳統的一種活化。”
“如果合作成功,溫氏也可以成為您推廣蘇繡,吸引年輕一代關注的一個媒介,相比之下,執著於一個過高的價格,而錯過這樣一個能讓古老技藝煥發新生的機會,是否有些因小失大呢?”
她的話,既有對老者畢生追求的共情與理解,又精準地指出了合作可能帶來的長遠利益,更點明了固守高價可能帶來的機會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