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這些活著的呢?我要承受!我必須承受!”
“這是我的責任,是我的宿命!”
“易地而處,你會怎麼辦!”
“沒有辦法!”
馬武陽虎目含淚,聲音悲戚。
李平生的身體,僵住了。
他看著桌上那把冰冷的手槍,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狀若悲獅的男人。
那滔天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了下來。
是啊。
他又何嘗不知道馬武陽的難處。
那場慘烈的行動,那個兩難的抉擇,至今仍是他午夜夢回時,揮之不去的噩夢。
馬武陽痛苦。
他又何嘗不痛苦?
房間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仿佛兩座對峙的孤峰,沉默而悲壯。
許久,許久。
李平生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
“我可能也會下那樣的命令。”
李平生整個人老了許多。
他拿起馬武陽的茶杯,將裡麵已經微涼的茶水一飲而儘。
“二師兄,你生氣了?”
馬武陽高大挺拔的身軀,微微一震。
那聲“二師兄”,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塵封已久的情感閘門。
他重新坐下,背脊卻不再像剛才那樣挺直。
“滾蛋!”
他罵了一句。
聲音裡,卻沒了半分火氣,隻剩下濃濃的無奈。
李平生咧嘴,輕輕笑了一下。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算了,真的算了。”
李平生痛苦的說道:“以前戰部的狂龍已經死了,連同那些兄弟一起,都死了。”
“我現在是新的,一個新人。”
“官場上的,李平生。”
這番話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告彆。
與自己的過去,做了一個徹底的了斷。
馬武陽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心疼。
這個嬉笑怒罵的年輕人,把最深沉的痛苦,全都埋在了心底,用一層玩世不恭的外殼,將自己牢牢包裹。
“說正事吧,你來找我,乾什麼?”李平生頭也不抬地問道。
“林觀音。”
馬武陽吐出三個字。
李平生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想跟你說說林觀音的事情。”馬武陽看著他,“林家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林家現在的情況,很慘。”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如今的林家,就是一塊誰都想上來咬一口的肥肉。”
“可能,等過完這個年,世界上就沒有林家了。”
李平生放下了筷子。
他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馬武陽。
“所以呢?”
“我來問你,需要我出手乾預嗎?”馬武陽直接問道。
李平生點了點頭。
“需要。”
李平生的回答,乾脆利落。
馬武陽似乎有些意外,他原以為李平生會表現得更掙紮一些。
李平生話鋒一轉:“我跟林家的其他人,不熟,也不想熟。”
“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
“我隻要一個人。”
馬武陽點頭:“林觀音?”
“是,讓她繼續坐在天海市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坐穩了,就行。”
馬武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明白了。
李平生不想乾涉他人的因果,林觀音,是自己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