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芝去睡了,屋內隻有葉婉寧一人。
重生後,她有了隨身攜帶匕首的習慣。會半夜闖進葉家的,必定不是善茬,她挪到門後,一點點拉動門栓時,屏風後踉踉蹌蹌出現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
“啪嗒。”
門開了,葉婉寧想都沒想地轉身要跑,卻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謝”
沒等葉婉寧說完,謝泊淮把人拉到身後,拔劍擋住細作的進攻,又隨手把門關上。
細作身負重傷,已是強弩之末,卻還在頑強抵抗。
謝泊淮原是要抓活口的,看到細作衝著葉婉寧去,一劍捅進細作的胸膛。
刹那間,鮮血濺了一地,葉婉寧白色的裙擺也多了些紅點,她驚得靠住門,連呼吸都忘了。
死人了,還是謝泊淮動的手。
葉婉寧不是頭一回看到殺人,但再多的經曆,也難以在這會平靜。
“謝謝大人,您這這是?”
她強裝鎮定,深呼吸時,胸前隨之起伏,忘了自己隻穿了裡衣。
謝泊淮微微皺眉,“抓個細作,不曾想到了葉大姑娘這裡。”扛起屍首到窗邊,又停下,“今晚驚擾了姑娘,來日再還姑娘一份人情。”
葉婉寧想說不用了,她恨不得這件事沒人知道,謝泊淮抓的細作,肯定事關重大。她一個姑娘家,大半夜被兩個男人闖進閨房,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可謝泊淮來得快,去得也快。
過了好一會兒,葉婉寧才平複心情,喊來雲芝一起清洗地麵。
雲芝得知謝大人剛在姑娘屋裡殺了人,後怕不已,“這個謝大人太可怕了,不愧是活閻王。還好姑娘沒事,但這事,他會幫忙瞞著嗎?”
想到謝泊淮臨走留的話,葉婉寧長歎一聲,“應該會吧。”
“往後奴婢還是睡外間守著您,這細作也是該死,哪裡不能躲,偏偏躲您閨房來。”越說,雲芝越生氣,看主子的裡衣臟了,心中默默祈禱謝大人彆往外說。
這一晚,葉婉寧睡得很不踏實。
她夢到謝泊淮帶兵出征,最後站在屍山上,儘管滿身是血,還不肯放下手中的劍。在他頭頂,盤旋著一群禿鷲,迫不及待地想分食那些屍體,撲麵而來的壓抑讓她醒來時,大口地喘氣。
雲芝端著茶進來,“姑娘可是夢魘了?”
“沒什麼,我緩一緩便好了。”葉婉寧喝完半盞茶,氣才順一些。
葉家的家務,都是葉婉寧的大嫂林氏在打理,林氏性子偏柔,好在葉家人口不多,管理起來還算簡單。
去給祖母請安時,葉婉寧正好遇到林氏帶著女兒萱姐兒過來,萱姐兒才三歲,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到葉婉寧便笑。
“快讓大姑姑抱抱,看看萱姐兒有沒有瘦了。”葉婉寧抱起侄女,一同進了祖母的正屋。
祖母還在梳洗,葉婉寧同林氏一塊坐著,林氏笑著說起葉婉寧陪嫁的事。
“雖說母親都給妹妹你安排好了,但周鈺今時不同往日,我與你大哥哥商量了,從我們房裡再給你拿八百兩當陪嫁。”林氏說話溫柔,人也是笑盈盈的,這八百兩是她從陪嫁裡拿的。家中妹妹人都不錯,特彆是婉寧,在她管家時幫了不少忙,她想幫幫這個小姑子。
葉婉寧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大哥不過是從六品的小官,這些年貼補家中已經夠多了,她哪裡能用大嫂的陪嫁銀子,“大哥大嫂的心意我領了,母親給的陪嫁已經夠我用了,周郎不是那種市儈的人,這八百兩銀子,我不能要。”
“我與你大哥都說好”
“我知道你們心疼我,但日子是要自己經營的。咱們是一家人,不說客套話,家中什麼情況,我們都清楚。這次我出嫁,大嫂給我八百兩,以後二哥和妹妹們成婚,大嫂還有嗎?”葉婉寧放下萱姐兒,拉著嫂嫂的手,“而且你們也清楚周家情況,帶太多陪嫁,又要讓人說周郎吃軟飯了。”
家中兄妹多,林氏能拿出一份八百兩,已經是湊了又湊,再拿不出其他的了。
她是想著,與夫君一母同胞的隻有大妹妹,就算她多給一點,也是正常。
聽婉寧為她著想,林氏心中難受,他們葉家也曾風光過,到底是她不善經營,沒有法子讓錢生錢,日子才越過越艱難。
兩人說話間,葉婉玉姐妹幾個來了,林氏不好再說陪嫁的事,大家一塊用了早膳,葉明嶽神秘兮兮地拉著葉婉寧出門去。
“我找了幾個兄弟,把周鈺用林家月錢的事說了出去,他不是自詡清高麼,每月都去書局臨摹字帖送人,今日我特意安排了人,妹妹待會準備看好戲就好。”葉明嶽笑嘻嘻挑眉,很是期待。
葉婉寧戴了頭紗,跟著哥哥到書局雅間,沒過多久,聽到樓下傳來笑聲。
透過木窗縫隙,她看到周鈺剛坐下,便有幾人圍了過去,有兩個葉婉寧曾見過,都是她二哥哥的好友,大哥哥口中的紈絝。
“周翰林好雅興,每月都來臨帖送人,還是你命好,有林家這種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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