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酷熱,灼灼的烈日下,鹹陽街道依舊充滿了為生活而奔波的百姓。
但此刻的優居酒館,卻是靜謐的可怕。
桌前的嬴政、李斯以及扶蘇,雙眼露出震撼莫名的神色,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嬴政內心是極為憤怒的,但想到這是自家兒子,而且還是遺失在外十多年的長子。
深吸幾口氣,將心中的怒氣壓製下去,站在對方的立場上去細心一想,對方說的也很有道理。
大秦自建國以來,就廢除了奴隸製度,雖然有三六九等,但大體上還是公平公正的。
他嬴政更是這麼做的,各方官員的選調,都是一一把關篩選,不論出身,不論貴賤,隻求有用於大秦,他就敢重用。
趙子安說得對,天下萬民都是平等的,他嬴政雖然貴為大秦帝王,但依舊會生老病死。
但因為其身份,享受著無數人望塵莫及的待遇。
隻有他知道坐在那個位置所背負的重責任,需要承擔的重擔。
不然也不會力排眾議北築長城鎮華夏龍脈了。
帝王是至高無上的,但也是孤獨的。
趙子安那句權利,乃是萬民給你掌管天下利益的權柄。
他們希望的是你能帶領他們走向幸福美滿,而不是廢除奴隸製度,又給他們帶上牛馬的帽子。
“萬民平等,沒有高低貴賤,天子犯法與民同罪。”
嬴政這一刻想到了許多,站在了帝王的層麵,想到了王權,想到了貴族,想到了百姓,他知道趙子安說得很對。
那是大秦萬世不朽必須要解決的問題,但相對於目前的大秦來說,根本沒有改變的契機。
大秦剛統一,無數貴族在橫掃六國中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特彆是老秦人更甚。
若是廢除了貴族製度,這不是寒了與他打天下功臣之心嗎?
這與卸磨殺驢有何異?他嬴政做不到,也不能這麼做。
“你們走吧,既然你們高高在上,看不起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以後彆來了,免得大家看見彼此都難受。”
趙子安放下茶杯,麵無表情,雙眼沒有絲毫情緒,就這麼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三人。
貴族的三六九等,那可是根深蒂固的,趙子安從小就接受了眾生平等的教育,對於貴族,那可是打心底裡的看不上。
無論是六國貴族,還是大秦貴族,他們享受著天下萬民帶來的利益,卻做著欺壓奴役百姓的事,這讓趙子安很是反感。
來到大秦十九年,他見慣了流離失所,見慣了三六九等層層奴役下的百姓生活,說一句苦不堪言都不為過。
這也是他為何將酒館開在第三街,遠離貴族,紮根與販夫走卒巷子的根本原因。
“我”
“走吧,這樣大家都體麵些。”
嬴政支支吾吾,想要開口解釋,但卻被趙子安揮手打斷了。
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就仿佛看望常來吃飯的顧客一般。
就這樣,三人不歡而散,嬴政帶著扶蘇與李斯,一步一回頭地走出了酒館。
“陛下,趙公子還小,想問題沒那麼全麵,您彆與一個孩子置氣。”
走出酒館,李斯連忙開導起來,從第一天接觸趙子安開始,李斯就知道趙子安乃是堅定的萬民立場。
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為天下黔首謀安身立命之根本。
如同那句鐵打的子民,流水的王朝,天下萬民才是根本的話語,至今都還在耳邊回響。
他李斯也算是半個貴族,自然知道貴族人的奢侈生活,他也知道天下底層百姓的日子有多艱難。
彆說吃飽,一天能有一頓飽腹就謝天謝地了。
貴族的確享受著全天下最優渥的資源,也是主導大秦走向的關鍵因素。
但徹底消除貴族等級,這很難很難,難度大到幾乎不可能。
始皇也知道貴族給大秦帶來的危害,那群貪生怕死,唯利是圖的人,在關鍵時候是最靠不住的。
但又有什麼辦法?
難道想趙子安所說的,抄家滅族?這根本就不現實。
但嬴政也做了很多,比如土地私有製,這不正是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貴族享受的權益嗎?
趙子安的話語,更具有概括性,將諸多繁雜的問題的核心之意概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