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黛玉和姐妹們到了王夫人那裡,正趕上王夫人跟她哥哥家來的人商量家務事呢,還提到姨母家攤上了人命官司啥的。
一看王夫人事兒挺多,姐妹們就出來,跑到寡嫂李紈屋裡去了。
李紈呢,是賈珠的老婆。
賈珠雖然死得早,可留下個兒子叫賈蘭,現在五歲了,都開始上學讀書啦。
李紈也是金陵有名的官宦人家的女兒,她爹叫李守中,曾經是國子監祭酒呢。
他們家族裡男女老少就沒有不讀詩看書的。
到李守中這兒,他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生李紈的時候,就不咋讓她使勁讀書,就給幾本《女四書》《列女傳》《賢媛集》啥的三四本書,讓她認識幾個字,記住前朝那幾個賢惠的女人就得了。
還讓李紈把紡線織布、舂米打水這些事兒當重點。所以就給她取名李紈,字宮裁。這李紈年紀輕輕就守了寡,雖然住在這富貴人家,可整天就跟塊枯木頭、死灰似的,啥也不關心,就知道伺候長輩、養孩子,再就是陪著小姑子們做做針線、讀讀書啥的。
現在黛玉雖然是寄住在這兒,可有這些姐妹陪著,除了老爸,彆的也沒啥可操心的了。
咱再說說那個賈雨村,他補上了應天府的官兒,剛一到任,就有一件人命官司的案子報上來了。
原來是兩家爭著買一個丫鬟,誰也不讓誰,結果就打起來把人給打死了。
這時候賈雨村馬上把原告叫過來審問。
原告就說:“被打死的那是我家主人。那天買了個丫鬟,沒想到是拐子拐來賣的。拐子先拿了我家的銀子,我家小爺說第三天才是好日子,到時候再接進門。可這拐子又悄悄把丫鬟賣給薛家了。我們知道了就去找賣主,想把丫鬟奪回來。誰知道薛家在金陵那可是一霸呀,仗著有錢有勢,那些豪奴就把我家小主人給打死了。凶犯和他們的仆人都跑沒影了,就剩下幾個局外人。我告了一年的狀,也沒人給做主。求大老爺把凶犯抓起來,鏟除壞人,救救我們這些孤寡之人吧,我家主人在地下也會感激不儘的!”
賈雨村一聽,火冒三丈:“哪有這樣的破事兒!打死人就這麼白白跑了,還抓不回來?”
說著就要發簽派人立刻把凶犯家族裡的人抓來拷問,讓他們老實交代凶犯藏在哪兒,同時再發海捕文書。
正要發簽的時候,就看見旁邊站著個門子一個勁兒使眼色,不讓他發簽。
賈雨村心裡那叫一個奇怪呀,隻好停了手,馬上退堂,到了密室,把侍從都打發走,就留那個門子伺候。
這門子趕緊上來問好,笑著問:“老爺這一路加官進祿的,八九年了,就把我給忘了?”
賈雨村說:“看著可老麵熟了,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那門子笑著說:“老爺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連自己出身的地兒都忘了?不記得當年葫蘆廟裡的事兒啦?”
賈雨村一聽,跟被雷劈了似的,這才想起以前的事兒。原來這門子以前是葫蘆廟裡的小沙彌,廟被火燒了以後沒地方去,想去彆的廟修行,又受不了那份冷清。
他覺得當門子這活兒挺輕鬆熱鬨的,就趁著年紀不大留起頭發,當了門子。
賈雨村哪能想到是他呀,趕緊拉著手笑著說:“原來是老熟人呀。”
又讓他坐下好好聊聊。這門子哪敢坐呀。
賈雨村笑著說:“咱這貧賤之交可不能忘。你我是老熟人了,再說這是在我私人的地方,既然要長談,哪有不坐的道理?”
這門子一聽,這才告了座,斜著身子坐下了。
賈雨村就問剛才為啥不讓他發簽。
門子說:“老爺您都到這一省當官了,難道就沒抄一張本省的‘護官符’?”
賈雨村忙問:“啥是‘護官符’呀?我咋不知道呢。”
門子說:“這還了得!連這個都不知道,還咋當長久的官兒!現在但凡當地方官的,都有一個私人的小單子,上麵寫著本省最有權有勢、超級有錢有地位的大鄉紳的名字。每個省都這樣。
要是不知道這個,一不小心惹了這樣的人家,不但官當不成了,隻怕連小命都保不住呢!所以這玩意兒外號就叫‘護官符’。
剛才說的那個薛家,老爺您可惹不起呀!他這個官司其實不難斷,就是礙著情分麵子,所以才不好辦。”
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抄好的‘護官符’遞給賈雨村。
賈雨村一看,上麵都是本地大族名宦人家的順口溜。
那順口溜寫得可清楚了,下麵還注著他們祖宗的官爵和家族分支情況。
石頭也抄了一張,現在照著石頭上抄的給您說說: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寧國、榮國二公的後代,一共二十房分支,寧榮兩府的直係八房在京城外麵,現在在老家住著的有十二房。)
阿房宮,三百裡,住不下金陵一個史。(保齡侯尚書令史公的後代,一共十八房,在京城住著的有十房,在老家住著的有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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