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喻之出獄那刻,還有幾分恍惚,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有些不適應。
入獄一趟再出來,恍若隔世,一切都變了。
他已經不是光風霽月的右丞相之子,也不是年少成名的國子監博士。
他如今是謀害皇後、通敵賣國的罪臣之子,是國子監中微不足道的一個九品學錄。
世事無常,瞬息之間,他便從天之驕子成為過街老鼠。
一段時間的牢獄生活對他的身體和精神帶來巨大折磨,令他形銷骨立、鬱鬱寡歡。
在門口站立片刻,他看到朝自己走來的許正淳和許景桓。
“喻之。”
“老師。”
徐喻之朝許正淳作揖。
“將軍。”
“景桓。”
許正淳看著徐喻之的樣子,很是心疼,拍拍他的肩膀,道:“喻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走吧。”
“好。”徐喻之扶著仿佛老了十幾歲的母親上馬車。
許正淳將他們帶到一處較為寬敞的房子中,道:“喻之,你和你母親先在這裡住下,我買了一些仆人照顧你們的日常起居,銀錢的事情也不必擔心,有事來找我即可。”
徐喻之聽了,鼻尖發酸,撩起衣擺跪在地上,俯首一拜。
“將軍大恩大德,喻之永不敢忘,他日定會找機會報答。”
許正淳連忙將他扶起,“好孩子,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介懷。”
又安撫徐喻之兩句,他先行離開。
許景桓捧著一個小匣子上前,道:“老師,這是姐姐讓我給你的。”
聽到許詩婉的名字,徐喻之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疼得窒息。
伸出略微顫抖的手接過匣子,打開。
裡麵安靜躺著他曾經送給許詩婉的玉佩和南紅手串,旁邊還放著一遝整齊的銀票。
徐喻之將銀票拿出,遞給許景桓,道:“這個拿回去還給你姐姐吧。”
他已經讓許詩婉為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怎麼還有臉麵要她的錢。
許景桓伸手推回去,“老師,這些錢你拿著吧,就算你不想要,也想想夫人。
雖然我父親也留下一些銀票,但你和夫人以後花錢的地方肯定不會少。
有這些錢傍身,你們日後的生活便不會捉襟見肘。”
想了想母親,徐喻之靜默片刻,終是妥協,將銀票收下,放回匣中。
“替我謝謝你姐姐。”徐喻之開口,聲音有些飄渺。
“好。”
“她如今,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