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烙餅哎——”
“加糖的甜酒糟——”
“剛出爐的豆沙餅,足足的糖——”
靠近港口的街道上人聲鼎沸,此時正是百姓們上工乾活的時間,兜裡有了閒錢,都肯款待一下自己的五臟府,錢薈目不暇接地站在街道上,同妹妹一塊左顧右看。
錢蓮一手拿著豆沙餅,緊拽著自己的包帶,興致勃勃地想著自己手裡還有多少能用的錢。
“了不得!”錢薈大著嗓門說,“我還以為夏川已是人間樂土,沒想到青州才是天上人間!真是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要不是你嫂嫂考上了女吏,我倒想全家搬過來!”
人太多,不吼著說話根本聽不清。
錢蓮笑嘻嘻地啃了口餅,這豆沙餅做得極瓷實,裡頭的餡料又香又甜,還放了點油,吃著噴香還飽腹,她美滋滋地咽下去之後才給兄長潑冷水:“租一間房可就得去嫂嫂一多半的月俸。”
錢薈在心裡打著算盤,算出自己一家子的收入在青州不過勉強吃飽後才打消了這個念頭,但他看著大街上的繁華景象,熱鬨人群,依舊很是不舍——有人氣的地方更安全,吏治也更清明,有什麼好處也能更早享受,除了貴,真是沒什麼缺點。
“這話是說著了!青州啥都好,也啥都貴!”攤主一邊把油紙包著的烙餅遞給錢薈,一邊抱怨道,“我忙裡忙外,也就勉強吃穿不愁罷了!”
彆的顧主調笑道:“可見你掙得不少,怎麼,吃穿不愁還嫌少啦?”
攤主便笑:“也是也是,日子好過了,貪心就不足了,以前就想著能吃飽,如今都想掙套房子,倘若能牽根電線,吊盞燈,那才是殷實人家的日子。”
錢薈對電線電燈燈也很有興趣。
來到青州的第一日,他就等天黑帶著錢蓮去看碼頭。
生在內陸的錢薈對大海有著說不清的向往,雖說他是隻旱鴨子,但到了青州不看港口,那真是人生頭一等的憾事,彼時他還不知道電線電燈,對所謂工業也無甚了解,以為工廠就和作坊一般,隻是屋子更大,乾活的人更多罷了。
直到他看到了燈火通明的港口。
那一夜,錢薈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酒樓的了,恐怕腳底發虛,是一路飄回去的。
青州城內雖說繁華,但那也是錢薈能理解的繁華,人力車在老家見不到,可夏川也是有的,老家也不是不能仿造,隻是道路需要花費大本錢,可港口,那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在漆黑的夜裡,隨著管理員的一聲“開燈——!”,不過瞬息的功夫,那些黑色繩子上掛著的琉璃圓燈仿佛被神仙的雙手撥弄,聚集了太陽的能量,黃光照亮了整個碼頭,讓港口成為了黑暗大陸上的唯一星火。
美,但比起美,這種壯麗的景象幾乎擊垮了錢薈對人世間的一切認知。
他跪在地上,頭一次那樣真情實意的信仰阮姐。
她一定是真神降世,是慈悲菩薩下凡,是佛家的道家的甚至無數宗教裡至高神仙的化身,否則怎麼能讓閃電為人所用?這樣的神仙,這樣的神仙合該得到一切啊!得到這個天下,得到百姓的愛戴和恐懼,人們應該為她的顧憐獻上一切!隻有如此才能回報她拋棄仙界享受來到人世的恩德!
即便是火車,都沒有帶給錢薈這樣大的衝擊,在上過掃盲課後,他明白了蒸汽,明白了火車的動力和原理,便失去了對火車的恐懼,人一旦能理解一件事的原委,那麼這件事,這個東西,就立刻喪失了神性。
可電燈,即便錢薈聽許多人講解,即便他勉強明白了其中的原理,仍舊讓他的魂魄不得安寧。
電是存在的,靜電他也是感受過的,可除了神仙,誰能利用這種力量呢?電存於這個世間億萬年之久,卻到了今天才被利用,不正能證明阮姐的不凡嗎?
至於蒸汽動力,因為太易得,即便也是到了如今才被利用起來,但被錢薈完全忽視了。
錢薈忍不住問:“這電線還能往家裡牽嗎?”
攤主:“自然能,就是太貴了,如今隻有幾戶人家牽了,還可能跳閘,燒壞燈泡,不是花一筆錢就能安心享受,一個燈泡可就得二十多塊,對咱們這些人家來說,有這個錢乾什麼不好?就是肉饅頭都能多吃好些。”
這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想。
他們這回南下,就是學技術,采買做眉筆的原料,回夏川去建作坊。
錢陽的眉筆送到夏川得賣四十一支,其中大部分賣價都不是成本和作坊的盈利,而是路費和路上的損耗,但如果是在夏川建作坊,即便原料要在外地采購,算上路費和損耗,一支眉筆的成本也能壓到五塊以下,倘若能在夏川附近找到原料,那壓到兩三塊也不是問題。
甚至於如青州這邊,弄出蒸汽機流水線,那麼一根眉筆的造價,恐怕幾毛錢就成了。
錢薈的心也不貪,一根眉筆隻要有兩毛錢的掙頭,那就是源源不斷的收入,真正的下蛋金雞,隻要能打開局麵,這電線電燈,也不是不能想。
倘若家裡掛上電燈,到了夜裡也能明亮如晝,孩子們下了學還能對燈看書。
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就是當皇帝也不換!
錢薈想的越來越美,美到人都有些恍惚。
就在他幻想著自己建了作坊,賣起了眉筆,掙了錢,買了大屋子,牽了電線,過上了神仙日子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喧鬨聲將他從幻想中硬生生拽了出來。
那不是街邊小販和普通人群的喧嘩,而是街上不知從哪兒走來了一大波外貌和衣著都同他們迥然不同的人。
不過這群人倒也剪了短發,隻是高鼻深目,不必細看就知道是外族。
錢薈兄妹頭次得見,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
倒是攤主和彆的顧主毫無反應。
攤主見他們看得眼睛也不眨,好心解釋道:“這是回鶻使團,才來青州不久,平日出行都是這麼一堆人出街,看久了也就慣了。”
“雖然不太文雅,好在出手還算大方。”
“回鶻?”錢薈驚道,“回鶻人都來了?那邦泥定的人許他們借道?”
攤主嗤笑道:“邦泥定?如今同咱們做生意,那邊的人同宋人一般,跑過來的也不少哩!”
“可見這英主如今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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