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婦,從夫從爵。行為婦範,動則有儀。
男子讀書立業爭功名,為的是頭頂的官帽;女子能爭的來自皇權的最高榮譽,便是夫君官爵帶來的鳳冠霞帔。
李延德愣了,連帶著院子裡所有李家的人都愣了。
他們像是不敢相信薑琮月說了什麼。
隻是如出一轍,驚悚地瞪著她。
李延德說,要休了她的侯夫人之位,再也做不成命婦。
薑琮月說好啊。
像以往次次應對李延德的錯一樣,她輕飄地對他說“不礙事”,竟然真的不要這命婦身份。
可到現在他們才明白,她對李延德次次的原諒,其實是輕蔑。
李延德張大嘴巴,抖著手,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你、你,薑琮月!”
薑琮月隻是輕輕動了下嘴角。眼神已經平靜,沒甚情態,悲天憫人一般看著他。
“民女薑氏,與侯爺成婚三年,今日恩儘矣。”
“無論和離休妻。”
“儘數奉陪。”
她的手從袖中抽出來,輕輕將一隻擼下來的金鐲撒在草地上。
金鐲丁零當啷落地,仍在地麵震顫了一會兒,是成婚次日趙氏給的。
薑琮月轉身,裙擺長長地拖曳著,消失在了庭院中。
“薑琮月、薑琮月,她跟本侯賭什麼氣!”
“本侯不就是跟她說休妻,她還真答應了!”
雲安侯倒是氣急敗壞的那個,在書房裡又摔又打。
看見書案不順眼,上前也踹了一腳,掛著的毛筆稀裡嘩啦倒下來。
趙秀雅臉上貼著藥膏,上前心疼地把那個鐲子抱在手裡,側過頭說:“侯爺!這可是上好的蝦須鐲,一看就是姑母寶貝的珍藏,薑琮月就這樣將姑母的心意丟在地上,已經犯了七出之條中的不順父母!如何休不得?”
雲安侯大袖一揮:“隨手給她的鐲子罷了,我娘櫃子裡多得很,你看她都沒要回去。”他不耐煩得很,背著手走來走去,看見掛大氅的架子又不順眼,上前一腳踹翻。
趙秀雅臉色一尷尬,鐲子又放了回去。
原來姑母怒而拂袖離去是氣薑琮月讓她丟了麵子,而不是心疼鐲子。
看來薑琮月也心知肚明李家對她什麼樣……
她抿了鬢角,清清嗓子,眼神心虛地問:“那侯爺氣什麼?”
“你以為我真想休她嗎?”雲安侯回頭瞪眼,咬牙帶恨,不敢置信,“我是想讓她同意你做平妻!再說今日的事,我是氣她不肯向淑妃認錯。她低頭認個錯也便罷了,竟然真跟我鬨這麼大!這讓本侯如何收場?如何收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