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琰在雨中看著她離去,手臂仍垂在雨中,黑色的堅硬護臂被雨水打濕。
他修長的手上青筋泛著微微的輪廓,無知無覺地凸起,雨水滑進他的指縫中。
他來時一身黑色,頭發高束。披風很長,肩頭鱗甲硬挺,不像善類,淹沒在黑暗裡,一手抱著花盆。
又比她個高不少,薑琮月接過花盆時抬了抬手。
冷靜說:“公子,我試試。”
花被接過,他心頭是為什麼而緊?他不知道。
回過頭,薛成琰看向眯著眼鬆土的老花匠,又看向那盆放在他身旁的薑琮月送回來的花。
“哎喲,這姑娘家裡不讓她伺候這些玩意兒,每每來幫了忙就走了。”
“回頭看看,有哪個買家喜歡她剛養活的這盆花。”
不知道是什麼在衝動了那一下。
薛成琰捧起花盆,抬頭問:“一百兩金,能買下嗎?”
老花匠推了推頭上的發巾,迷惑地看著他。
又一擲千金,薛成琰買下了一盆花的所屬權。
不過他知道薛府沒什麼人會養花,仍舊把它留在花匠那裡,隻是囑托老花匠好好照看它。
她好不容易才把它養活,不要落於不懂愛護之輩手中。
薛成琰縱馬回京。
黑色的披風,在馬身後激蕩起如旗幟,雨水洗滌得黑漆發亮。
挺拔的少年人,麵龐是肅然而濃烈的英俊,衣著顯現他已然身份不凡。他握緊韁繩,伏身在青石鋪就的入京大道上往前疾馳,馬蹄鐵亮如流星。
驛道上的人趕緊恭敬地避讓,畏懼他的身份。
暴雨中,薛成琰腦海裡卻隻有一盆盛開的,不被雨露所打的花。
他不知道他在乾什麼。
可是他心跳很快。
後來他經過幾次,薑琮月沒有出現。沒過多久,恢複了生機的蘭花被老花匠送到薛府。
他帶著花進宮獻給皇帝,他受封將軍,他出征,他沒有再聽過薑琮月的消息。
薛成琰忽地睜開眼,在黑夜的營帳裡支膝坐起來。
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側臉,被月光鍍得堅硬俊美,唇角抿得緊緊的,有些冷。
沉思了很久,終於仰頭,看向帳子外的月亮。
薑琮月。
我還知道你很會養花。
我會以我所有能力,護你所有花開。
他呢?
你的丈夫,知不知道。
他怎樣,讓你養的花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