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琮月也跟著道:“謝皇上賜婚。”
今天鬨了一場,多少讓皇帝的臉掛不住,最終他們也得給皇帝一個體麵,不能把他逼急了,以免鬨得不好看。
皇帝卻並不見樂意,淡淡哼了一聲:“婚是要成了,也不知薑氏的嫁妝準備得如何。”
“雲安侯剛剛續娶了林首輔之侄女,倒是好大的派頭呢,來日朕也要叫他們進宮問安。”
“到時你們可彆丟了朕的人。”
皇帝淡淡挑起這個事,其實他也不重視雲安侯,林小姐也不是林首輔親生,隻是個侄女,不是他該關心的。
但兩對成婚時間相近,雲安侯又是薑琮月前夫,這就有說頭了。
林氏到底是大家族的小姐,到時隻怕有好戲看。
薛成琰嘴角跳了跳,裝得好似全不知情一般,剛要接下話來,就聽薑琮月已經說道:“準備好了,多謝皇上費心,民女定不會丟了薛府的臉。”
薛成琰怔怔看著她,皇帝也不想說話了。
“好。”他坐在龍椅上冷冷道,“等過了新年,你們就來請安吧。”
他揮手讓一乾人等退下。
薑琮月提起裙子,垂頭往後退去。
薛成琰也要起身跟他一起出去,皇帝卻出聲道:“薛成琰,你留下來。”
兩人的目光在此時交錯了一下。
出了上書房,外麵的日頭正高,暖洋洋地照著整片廣場。
二公主跟薑琮月慢步走著,在房簷陰影下講話,顧西望沿著金瓦紅牆的房子跟上她們的步伐。
“……姐姐,父皇這次是太過了,偏聽偏信,竟然要問罪姐姐。”她眉眼憤怒,仍然把此事看得很重,“說好聽了是誤會,說不好聽了豈不就是為奸人蒙蔽,不分是非——”
“哎哎哎哎哎——祖宗,祖宗!”顧西望嚇得跳腳,恨不得堵上她的嘴,驚慌地看了看遠處,禦前侍衛仍然在大殿前行走。
二公主煩躁地掙開他,怒道:“你還敢攔我!”
“我——”顧西望語塞,滿頭大汗,表情扭曲地豎起食指懇求她小聲點,“這讓人聽見了,可是大不敬啊!”
“父皇做錯了事,怎麼就不能讓人說了?若是皇帝做錯事不能被人提出來,那禦史存在又是什麼意義?唐太宗為什麼不殺魏征?鄒忌諷齊王納諫為何是美名?”
二公主冷哼了一聲,也許是這件事讓她心裡帶火,她接受不了父皇做這種事。
她不想相信一般看著顧西望,上下打量一番,難以啟齒道:“真沒想到你也成了油滑媚上之人,阿諛奉承。”
她跟薑琮月道了聲彆:“薑姐姐,我先去找人算賬,等你和薛成琰成親再見。”
二公主轉頭走了,步伐如飛,走到宮牆門下,她的宮女便飛快地走出來跟上去,連裙擺也很快消失。
薑琮月第一次看見阿昭發脾氣,也有點驚訝,平時她如太後所說,像粘豆包似的,笑起來有一雙月牙眼。
可發起脾氣,也如此不留情麵,連皇帝做錯了事,她也是不客氣的。
她看向顧西望,隻見這位一向混不吝的紈絝子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難過地望著二公主的背影。
薑琮月道:“小顧,大約是撞到二公主氣頭上了,回頭好好說開就是。”
顧西望收回目光來,低著頭看路,好像想說什麼滿不在乎地打圓場,可走了半天也隻憋出一聲:
“……唉。”
薑琮月看了看,他眼眶是紅的。不由得愣了。
還是十七八歲的孩子,和從小長大的好朋友吵成這樣,他心裡也是難堪的。薑琮月不多看,當沒看見這回事。
顧西望嘟囔道:“我小時候也沒那麼不媚上吧?我記得從小皇上就說我油嘴滑舌哄他開心。”
薑琮月都被逗笑了,安慰道:“你做了這些年參謀,是皇上的臣子,自然規行矩步,出言謹慎,阿昭不一樣,她沒做過臣子。”
顧西望繼續嘟囔:“我也沒做過公主啊……”
薛成琰出了上書房,左右看了看,看見那兩人正走在前麵,頓時跟上去。
他本來臉色冷漠,還在想這小子又欠收拾了。
可剛大步走近,就聽見顧西望大聲嚷嚷:“嫂子,你人真好!”
薑琮月逗得忍不住笑,薛成琰渾身一定,等著聽下一句,可她竟沒反駁。
竟沒反駁。
顧西望好端端走著,忽然被人擠開,這力量不容小覷,甚至十分熟悉,像他挨揍的每一次開場一樣,熟悉得令人心慌。
薛成琰自然地跟上薑琮月身邊,前方轉過彎,他擋住了風口,顧西望直接沒反應過來就被撞到牆邊貼著。
“你回珠寶坊?還是回莊子裡?”
“先回珠寶坊。”薑琮月和他也很熟悉了,說話並不客套,早已相識一般,“浣玉新近來生意很不錯,我想換個大點的店麵,趕在成親之前辦好才是。”
薛成琰渾身都透著愉悅,也不知是哪個字讓他春暖花開,反正顧西望保證自己這輩子都沒看見過這廝如此花枝亂顫、恨不得開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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