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家裡的長媳，想的就是比較周全。
而且，她說的沒錯，以往每次需要犁地時，萬錦瀾都要去彆人家借牛。
當然，人家也不可能白給。
所以，萬錦瀾都要先幫人家把活乾完，人家才會肯借給他牛用。
聽到這話，萬錦瀾不禁眸色一亮！
他感激了看了大嫂一眼，但自己卻什麼也沒說。
神色甚至有些黯然。
其實，他們家之前是有一頭牛來著。
還是他爹之前沒走之前，養的老牛生下來的小牛。
後來，他爹走了，這頭小牛就留給了他。
他喜歡的不行，甚至天氣不冷的時候，睡覺都喜歡在牛棚裡睡。
可以說，那頭牛是一直伴著他長大的。
也是少言寡語的他唯一的夥伴。
可是，有一年，由於天氣不好，莊稼欠收，家裡的口糧總是青黃不接。
他娘便開始打起了牛的主意。
一頭成年的牛最高可以賣到五六百文。
得知這個消息以後，他直接跪到了他娘的麵前，哭著懇求他娘不要賣掉他的牛。
可是他的娘隻是一巴掌將他扇到了一邊去。
他的牛被賣掉了。
但是又自己跑回來了。
隨之找來的還有買牛的人。
那人不僅要回了買牛的錢，還多要了一百文。
因為他覺得他們是故意訓練出能自己偷偷跑回家的牛出來騙錢的。
還揚言要是不給的話，就去官府告他們。
提到官府，哪個普通老百姓不怕的？
他娘也隻能咬牙給了。
但他卻很高興，以為自己的夥伴又能留下來陪自己了。
結果，第二天，他剛從山上砍柴回來。
就看到了牛棚裡滿地的血。
以及……
擺在飯桌上的滿滿的肉。
他娘吃的很香。
一邊吃，還一邊很解氣的叫罵著這頭不聽話的牛和那個訛了她一百文的買主。
但他一口都沒吃。
他娘罵他是傻貨，連肉都不吃，餓死拉倒。
他也什麼都沒說。
隻是愣愣的回屋，愣愣的躺在了自己的炕上。
愣愣的張著眼睛，一個晚上都沒有睡。
從那一刻起，他忽然生出了一種荒謬的錯覺：
他好像，變成了那頭牛……
一頭默默耕耘、默默奉獻。
任勞任怨、任打任罵的牛……
金瑩瑩也想起了原身記憶中的這件事。
但她卻無法苛責任何人。
隻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哀。
靠天吃飯、地裡刨食的窮苦人家。
在生存麵前，還有什麼彆的選擇嗎？
也許原身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但唯獨在這件事上，金瑩瑩覺得不是原身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