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工地後,兄弟倆在狹窄昏暗的小巷中狂奔,直到雙腿發軟、氣喘籲籲才停下。張保才倚著斑駁的牆,身子緩緩滑落,雙手抱頭,滿臉懊悔,“都怪我,豬油蒙了心,聽那田新雲瞎扯,落到這下場,還拖累了你。”
張保利蹲在一旁,眼神空洞,“哥,現在說這些也晚了,咱就是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起初那股子找田新雲算賬的勁兒,如今被現實揉搓得所剩無幾,隻剩滿心的恐懼與自我厭棄。每一次回想曾經在星鼎公司的風光,再對比當下的狼狽,落差就像鋒利刀刃,一下下割扯著他們的心。
張保才望著巷口透進來的陽光,往昔被下屬簇擁、在高檔場所談笑風生的畫麵走馬燈似的閃現,“咱回不去了,那好日子像肥皂泡,一戳就破。”
可日子還得過,夜晚躺在橋洞下,聽著頭頂車輛呼嘯而過,張保利輾轉難眠,心裡竟滋生出一絲彆樣的念頭。
“哥,我們一天沒吃飯了,實在受不了啦,要不趁晚上我們出去隨便截個人弄點錢吧?”
“不行,保利,要不咱自首吧,這東躲西藏沒個頭,還連累家裡人跟著擔驚受怕。”
張保利猛地坐起,“哥,自首?牢裡日子可不好過,咱這罪得蹲多久啊。”兄弟倆陷入長久沉默,恐懼與掙紮在胸腔裡翻湧。
“保利,你隻是配合了我,不是主犯,你沒多大事的。所有事哥都擔著。你回到平川市後想辦法聯係上田新雲,他如果不管我們,就把他的事都抖出來,也不能讓他好過。”
兄弟兩個忍著饑餓熬到天亮時分,看著街邊漸多的行人,那些陌生人臉上或是從容或是匆忙,他們無比豔羨那種安穩。
猶豫再三,張保才咬咬牙,“再跑,家就真散了,進去了,起碼心能踏實點,咱不能再這麼糊塗下去。”張保利眼眶泛紅,緊攥著哥哥的手,最終下了決心。
這一刻,惶惶不安裡混進了一絲決絕,他們拖著沉重步伐,朝著蘭南市公安局方向走去,每一步都邁得艱難,卻也帶著奔赴新生的孤勇,哪怕前路是未知刑期,也好過這暗無天日、沒著沒落的逃亡。
邁進警局那一刻,張保才和張保利隻覺四周的空氣都凝固了,心也跟著“砰砰”狂跳,似要衝破胸膛。接待的警察目光敏銳卻不失平和,簡單問詢後,按流程辦理手續,那鍵盤敲擊聲、紙筆摩挲聲,在兄弟倆耳中卻如同洪鐘鳴響,一下下敲在緊繃的神經上。
最初交代偷拿文件袋之事時,張保才嘴唇哆嗦,話語像擠牙膏般艱難吐出,滿是羞愧與悔恨,往昔作為公司高層的驕傲蕩然無存,隻剩一個犯錯後惶惶然的落魄者。張保利緊挨著哥哥,頭垂得極低,雙手反複揉搓衣角,眼中淚光閃爍,往昔的莽撞衝動,在此刻全化作對自己愚蠢行徑的唾棄,恨不能時光倒流。
被暫時羈押等待後續調查時,狹小悶熱的空間裡,兄弟倆相對無言。張保才望著頭頂那昏黃燈泡,思緒飄遠,從被田新雲蠱惑時的鬼迷心竅,到逃亡路上的饑寒交迫、擔驚受怕,種種過往像倒帶般重現。起初的恐懼慢慢沉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解脫後的釋然,“保利,咱這一自首,心裡這塊大石頭,竟輕了些,之前那日子,每一秒都是煎熬。”
張保利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哥,是咱該擔的,早該這麼做,爸媽知道了,雖會傷心,可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膽盼咱們回去了。”
這天,正在平川市委辦公室的田新雲突然接到省城警方的電話,手一顫,手機差點滑落,心瞬間懸到嗓子眼。他強裝鎮定,清了清嗓子才接起,聽著那頭嚴肅告知張保才兄弟自首、正調查涉案事宜,需他配合調查,聲音雖然平靜,但在田新雲心中如炸雷一樣。
掛斷電話,田新雲靠在椅背上思考著對策。好在張保才兩兄弟是落在省城公安的手裡,要是落在平川警方手裡被市長袁學江知道,他必會借此大做文章。
田新雲不敢怠慢,他立刻掏出手機打給了省安全廳廳長朱朝權。讓朱廳長出麵擺平這件事。
朱朝權在電話中聽明白田新雲的意思後,心想田新雲是負有特殊使命的,不能因為這件事受到乾擾,他決定把這件事還得彙報給省委書記嶽春秋。
朱朝權放下與田新雲的通話,權衡再三,終是撥通了省委書記嶽春秋的專線。
“嶽書記,有個緊急情況向您彙報。”朱朝權努力讓自己聲音沉穩,可細微的顫音仍透露出內心的緊張,“平川的田新雲剛聯係我,平川市星鼎公司副總張保才盜竊該公司資料逃到省城,目前在省城警方自首了,此事可能涉及田新雲,田新雲聯係我,想求我……斡旋一二。”
嶽春秋那頭沉默片刻,聲調不高卻透著威嚴:“朱廳長,你該清楚,執法辦案豈是能隨意插手的?法律公正麵前,沒有特殊、沒有例外。”
朱朝權不死心,忙解釋道“嶽書記,田新雲身負特殊使命,這些年一直在做一件隱秘的事。我怕調查過度影響他手頭工作,才趕忙請示您,絕不是想乾擾司法公正。”
嶽春秋輕哼一聲:“身負使命更該以身作則,若真清白,配合調查何懼之有?若是涉案其中,誰也保不了、捂不住。”
朱朝權聽出書記話裡的堅決,後背發涼,囁嚅著表態:“是我糊塗了,這就跟田新雲講清楚,一切按規矩、依法推進,絕不讓歪風邪氣沾染這案子。”
嶽春秋“嗯”了一聲,叮囑道:“時刻盯著,確保調查公正透明,彆讓個彆心思壞了大局,司法尊嚴不容踐踏。”
掛斷電話,朱朝權長歎一口氣,滿心無奈,再度撥通田新雲號碼,語氣冷硬:“彆再瞎想了,嶽書記發話,誰也不能動歪腦筋,老實配合調查,是清是濁,證據說了算,再折騰,誰也救不了你。”田新雲如遭雷擊,癱坐在椅子上。
他不得不動身前往省城接受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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