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康樂躺在椅子上,把手墊在腦後。
“就是字麵意思。”
穆星來了興致,拖著椅子坐近了一點:
“那我們還在什麼時候見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起風了,潮水拍打礁石變得更加頻繁和用力,海水砸在石頭上,在深夜裡濺起灰白的浪花。
婁康樂閉上眼睛,記憶閃回到幾年前的那個晚上。
“在跨海大橋下麵。”他說。
“跨海大橋······”他什麼時候去過跨海大橋?穆星回憶著自己十幾年的過往,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關於跨海大橋的卻十不存一,他非常用力的回想還是一無所獲。
“不可能。”穆星下了這個結論。
“你不記得也很正常,畢竟那時候我和現在差彆有點大。”婁康樂說。
穆星皺著眉在腦海裡搜刮著所有關於海的回憶,終於一個短暫的片段閃過。
“等會···”穆星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你那時候的發型,不會是蘑菇頭吧?”
婁康樂含著笑看他,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靠,那是你?!!!”穆星想起來了,他說的跨海大橋是什麼時候了。
幾年前,他和周助理吵了一架,什麼事情他忘記了,反正那會什麼小事都能吵起來,隻不過那次嚴重到兩人大打出手······而且穆星沒打贏。
周助理那廝學過泰拳,隨便兩下就把他ko了,被人壓著動彈不得,隻能屈辱的認錯道歉。
穆星氣得夠嗆,手機錢包什麼的都沒拿就衝了出去,光靠一雙腿在外麵暴走,越走越生氣,越生氣越走得快,結果不知不覺就迷了路,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沙灘邊了。
那時候他年紀也不大,本來就受了委屈······
“看不出來吧?”婁康樂說,語氣中頗有感慨,“男大十八變。”
“你這也變得······”穆星說不出話,這會仔細回想,他才能從那人模模糊糊的輪廓裡分析出一點和婁康樂相似的部分。
“太帥了是吧。”婁康樂補全了他沒說完的半句話,“我那時候確實太土了。”
第一次見到穆星的時候,是他個人形象最奇形怪狀的一段時間,一頭濃密厚實的半長發,發梢剪得很齊,劉海長到可以遮住眼睛,常年戴著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鏡,一眼看去,他整張臉都被藏在陰影後麵。
並不是因為什麼心理創傷之類的才打扮成那樣,他是真的覺得那樣子很帥。
直到某天寫生結束,他背著畫架經過沙灘,被穆星叫住,喊他“那邊的香菇人,站住。”
婁康樂想起當時,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穆星見婁康樂半天沒說話,以為他忘記了當時實際上發生了什麼,便也沒有再說下去。
畢竟當時發生的事情可不怎麼光彩。
“你當時還勒索我來著。”婁康樂瞥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穆星故意當做不存在的事情。
“哪···哪有。”穆星把頭扭向另一邊。
有,很有,穆星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而且是邊哭邊勒索。”婁康樂笑著說,“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勒索方式。”
穆星撇撇嘴,沒有否認。
婁康樂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在海灘邊蹲了很久了,兩個小時暴走了十幾二十公裡,當那股勁卸去之後,才發現腿早就痛得不行,他又累又餓,夜晚的海風吹得渾身冰涼,卻提不起勁離開,隻能自暴自棄的蹲在海灘邊無能狂怒。
嗯,邊痛罵周助理邊哭。
不過讓穆星來陳述這個部分的話,他會把他當時的舉動稱之為罵得太辛苦眼睛流汗了,很合理吧,畢竟眼睛也是身體的一部分,流汗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在看到那麼長時間唯一經過的路人,也就是蘑菇頭婁康樂後,他沒怎麼思考就把人叫住了。
“我那是在禮貌的請求你的幫助,並非是勒索。”穆星說。
“噢!”婁康樂點點頭,恍然大悟的說:“原來請求幫助是需要攔著人不讓走的。”
穆星噎了一下,心想還好喝了酒,要不就讓人看出來他已經臊得不行了。
“我太餓了。”穆星說,“又沒帶錢和手機。”
婁康樂看了穆星一眼,幽幽的說:“你當時還丟掉了我沒吃完的半個漢堡。”
沉默————
“哈哈,你記憶力真好,連這種細節都記得那麼清楚。”這話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畢竟哭著勒索人的不良少年這麼久了我也隻見過你一個。”婁康樂笑了笑,“實在很難忘記。”
穆星裝作沒聽見,往嘴裡倒啤酒,不經意間他又看見集裝箱頂部那個頭發上黑下紅的小人,這時才想起那種熟悉感是從哪裡來的了。
那是他自己。
想清楚這個後,穆星咂吧咂吧嘴,從啤酒裡喝出了一點甜味。
兩人沒再說話,躺在椅子上吹了會風,吹得穆星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婁康樂站了起來。
“很晚了,回家吧。”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