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靈帝顯聖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數日,季長青仍舊留在閻羅殿,他能明顯地感覺的到,周圍的人,無論是長老還是弟子,對自己除了尊重之外,還多出了幾分敬畏。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
陸含香用手輕輕在他的麵前晃悠了兩下,說道:“喂,你在發什麼呆呢?我剛才告訴你的修行要點,你都記住了嗎?”
“啊,喔!是說銘刻丹紋的事吧?我都記住了,放心吧!”
季長青回過神來,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但陸含香卻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你……是在想外麵的流言嗎?”陸含香問道。
季長青自然知道,陸含香所說的流言是什麼。
自從那天靈帝顯聖,並鼓勵季長青與陸含香相互交流學習之後,閻羅殿的人便主動將兩人的臨時居所安排到了一起。
再加上陸含香確實每天都會主動跑過來,與他交流修行經驗,慢慢地,弟子之間便流出一種傳言,認為陸含香就是靈帝給少主親自選定的道侶,而且這種言論很有市場,一經流出便甚囂塵上。
陸含香當然知道這些流言,但她還是每天雷打不動地往季長青這裡跑,好像並不在乎似的,這樣的態度,反倒讓季長青有些心神難寧了。
“唔,你都聽說了啊?我實在沒想到,靈帝陛下的一句話,就能引起這麼多的猜測。”季長青微微歎道。
“僅僅隻是猜測嗎?那你的內心又是怎麼想的呢?”
陸含香不動聲色,提出的問題卻直指季長青一直回避的地方。
“我麼?”
季長青低下頭,看著身前垂下的那半塊“兩儀同心墜”,說道:“我……還有些放不下的東西。”
聽到他的回答,陸含香眼中的神采略微黯淡了幾分,聲音也有些低落地說道:“我知道的。”
她強行按捺住了心中翻湧的情緒,自顧自地說道:“你在靈淵閣那邊有個青梅竹馬,叫做顧憐影,對吧?”
季長青心裡一驚,但也沒有否認,隻是點了點頭,說道:“我和她少時相識,同在碧水書院學習,不過她後來因為一些身體上的原因沒能繼續學業,直到長大之後,才因為一次機緣巧合的事情再度相見……”
他沒有再隱瞞,反而一點一點地道出了自己和顧憐影從初相識到再相遇之間的故事。
季長青很清楚,陸含香既然已經道出了顧憐影的名字,就不可能隻知道這一點兒事情,聯想到南安王之前的撮合,他已經隱隱預感到了什麼,便決定將過去的往事主動剖開,把選擇權交給對方。
果然,陸含香靜靜地聽他講述著過往的種種,雖然心裡也曾湧起了酸澀、不甘和各種難言的情緒,但都逐漸平複了下來,最後,她幽幽地歎道:“長輩們有長輩們的考慮,我們都是身在局中的人,有時並不能完全決定自己的未來。”
“……但,這或許就是命運吧。”
她輕輕地抬起頭來,看著季長青,說道:“我不會逼迫你做違背本心的選擇,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負擔。我隻是希望,在我們今後的相處中,你能少一些猶疑,多幾分坦然,至少,不要用虛假的麵具敷衍我的真心……”
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陸含香的眼角不禁有些濕潤,但她還是輕輕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季長青見她這副模樣,心裡也頗為難受。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要說他對陸含香沒有一點兒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每當他審視內心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顧憐影和她不遠萬裡寄過來的那封信。
過去的羈絆有如長繩一般牽纏著他,讓他沒有辦法說出那些不著邊際的承諾,最後,他隻能輕輕一歎,說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陸含香聽到他這句話,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進了季長青的懷裡,千言萬語,最後都化作了眼淚流淌而出。
季長青輕撫著她的後背,沒有再說話。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體會到了如此強烈的情感宣泄,他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忽視這份感情了。
……
發泄完情緒之後,陸含香冷靜了下來,她依偎在季長青的身邊,說道:“我聽古爺爺說,狐王要帶你去冥骨妖庭,這是真的嗎?”
季長青沉默了片刻,說道:“三千多年前,靈帝與妖帝戰於冥骨妖庭,並親手將其斬入天命洪爐。如今妖帝遺骸複生,靈帝也人前顯聖,此間恩怨,必定不能善了,我作為靈帝傳人,終究無法置身事外。”
“我明白,但那裡是真神都會折戟的戰場,你連聖道境都不是,去那裡又能做什麼呢?”陸含香依靠在季長青的身上,低聲喃喃道。
“百因必有果,這是我無法逃避的責任。”
季長青很清楚,狐王需要借用他身上帝紋真義的力量,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接近帝禦之靈的實力,他既然領受了成為靈帝傳人的好處,就要承擔起與之相應的責任,所以,冥骨妖庭之行,他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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