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從昏暗寒冷的牢獄之內被帶出,帶至一處溫暖明亮的室內。連續幾日的刑訊拷打再加上嚴寒惡劣的環境,讓他行走步履蹣跚,像是忽然老去了半百。然而他始終對甯初的事情閉口不談,無論淩卿如何逼問他都無用。
穆塵瀟手中懷抱阿翊,輕輕拍打他後背,有模有樣的安撫著他。許是父子連心,原本間或囈語的阿翊窩在他懷中睡得格外沉穩。
他雙眸冷冽,盯著拖著鐵鏈、滿身是傷的神醫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過來看看朕的兒子,他受了傷,病得不輕。”
神醫頓住腳步,極度驚詫望向穆塵瀟,又將視野轉向他懷中孩童,眼神閃過無限擔憂。
“甯兒已經向朕承認了,阿翊是她的孩子,並非你神醫的。朕掐指推算了下,甯兒離去之前便已懷孕,照著阿翊的年歲,應當是朕的兒子。”最後幾個字,他說得義正言辭,不容反駁。
神醫低頭不語,身子顫抖不已,栓著鐵鏈的雙手無力下垂。半晌之後,他才抬眸,嘶啞著嗓音懇切說道:“能否先讓我看看阿翊如何了?”
神醫並未否定方才他的一番話,而且這無奈的神情也表明了他說得沒錯,阿翊正是他的親子。
穆塵瀟欣喜若狂,眼中似閃過星辰,此刻內心如同驚濤駭浪般百感交集。他喉頭滾動,不自覺收緊了懷抱阿翊的雙手,滿心滿眼慈愛的看著他。
他將阿翊小心翼翼的放在眼前的案幾之上,朝神醫微微點頭,同意他前來查看阿翊的病情。
神醫並未察覺穆塵瀟臉上的異樣,他此時著實擔憂阿翊的狀況,視線一刻也離不開他身上。
“阿翊肩膀被劃傷,已開始化膿,這幾日聽聞一直高燒不退。“
神醫聞言,拖著沉重的身軀,趕緊上前查看,他小心拉開阿翊的棉服,仔仔細細為他檢查傷口和身體,眼裡充滿著疼惜和憐愛。
穆塵瀟見此,稍稍平複了些對他的怒意和憤懣。
“阿翊如何了?”他開口問道。
神醫將阿翊的手放入棉服中,替他整理好衣裳,才不急不緩開口:“阿翊脈息虛浮,身體狀況不太好,高熱是因傷而至。先需將傷口處理好,再喂以驅熱之藥,還要增強食補。”
穆塵瀟立馬命人拿來紙墨,“你將藥方寫下,要用最好的藥,朕即刻讓人去取藥熬藥。“
他身為一國君皇,遠赴邊疆,自然是帶了不少珍惜藥物在身邊。
神醫沒有言語,執筆將治療傷口的方法和藥方一並寫了下來,遞給穆塵瀟。
穆塵瀟接過藥方,掃了一眼,放入胸口,眉目舒展開來。
又突然涼涼開口:“你給甯兒喂了什麼藥,致使她記憶全無。”
神醫低頭,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鏈之上,一副打死也不願說的表情。
見著神醫的這副態度,穆塵瀟瞬間雙眸淬火,眉目間更是染起霜寒。之前淩卿就曾向他彙報過,這神醫骨頭硬得很,抽了二十多鞭,硬是不吐一個字,他也不好下手太狠,畢竟是甯初的親伯。
在得知甯初即是阿凝之時,穆塵瀟便想通了不少事情,神醫當初願意耗費半生精力替他解毒,定是因阿凝同他們達成了協議,包括回到西涼當國主,以及服下失去記憶的藥。
他現在隻想知道阿凝此生能否再記起從前之事,能否再記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可是神醫卻不願給他半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