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遠了,朱翠蘭長籲短歎地繼續揉她的鹹菜,臉上不見多少笑意。
趙方初看他娘這難受樣兒,不解地問:“娘,這個不合適你為啥要答應啊?”
朱翠蘭手裡的菜搓的更用力了,低聲道:“人家大老遠的過來一趟,不好太拂彆人的麵子,以後總有求到人家的時候,像她說的合不合適等你哥見了再說吧。”
趙方初孩童心性,不懂大人間的人情往來,不理解不想見麵為啥不直接說。
但他娘這樣做肯定有他娘的道理,他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雪菜也都揉的差不多了,這時候拿個新的壇子出來,用白酒殺殺毒。
搓好的雪菜放進壇子裡,一層雪菜一層鹽,最上頭用個乾淨的石頭壓實,防止雪菜醃出水後飄起腐爛。
朱翠蘭裝了兩大壇子,一壇讓楊冬湖帶回去吃,放在避光的地方十來天就能吃了,這樣做出來的鹹菜放一年都不會壞,顏色依舊是翠綠翠綠的。
楊冬湖回到院子裡的時候趙洛川已經把所有的柴火都劈好了,整整齊齊的碼在廚房的角落裡,這一個月的柴火都有了。
趙洛川見他抱了個壇子回來,伸手接了過來,放在柴垛旁邊,問道:“這是醃的鹹菜?”
火爐上一直燒的都有水,楊冬湖口有點乾,先倒了碗熱水等它放涼,說道:“對,嬸子給的,等會把他放在西屋門後頭吧,不能見光,等上十來天就能吃了。”
“好。”趙洛川點點頭。
太陽高高的懸在頭頂,正到晌午飯頭上,昨天剛吃了雞湯燙菜,今天準備吃點清淡點的。
麵缸裡還有大半袋白麵,楊冬湖舀了一碗,打算做個麵疙瘩湯喝,既平淡不膩口,又能暖身子,一舉兩得。
麵疙瘩做起來雖然不難,但放水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糊成一個麵團,所以得少量多次,一邊倒水一邊用手不停的攪拌,防止粘連。
鍋裡爆香蔥薑蒜,添上小半鍋的熱水,等鍋一開,把攪好的麵疙瘩倒進去,用大勺沿著鍋邊推一圈,再把洗好的青菜倒進去,放點鹽和十三香就能出鍋了。
麵疙瘩湯做的快,一柱香的功夫就端上了餐桌。
湯盛到碗裡再滴上幾滴香油,香味就更濃鬱了。
倆人吃飯間話起了家常,大桃紅給趙方宇介紹的那個姑娘,家裡頭的父母實在是個拎不清的,不算是良配,楊冬湖把這事跟趙洛川提了兩嘴。
“隻要銀錢不要姑娘,姑娘出了門子還得往娘家貼補,若真是母慈子孝倒也罷了,幫襯娘家也無可厚非。隻是那姑娘她娘做的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哪有隻要銀錢其他都不管不顧的,說的好聽,好似自己有迫不得已的緣由,實則全然不顧她姑娘往後的日子該咋過,實在是氣人。”楊冬湖憤憤道。
趙洛川一個大老爺們,不好多嚼口舌議論人家未出嫁的姑娘,隻時不時的附和他幾句。
許是因為這個姑娘的處境和楊冬湖太過相似,他心裡好像也憋著一股氣兒似的,不知道是對那姑娘的家人生怨,還是對楊家人生怨。
楊冬湖忽而又想起他那個已經出嫁未曾謀麵的大姐姐,當初王杜鵑不也是不想返聘禮結果和楊春曉的婆家起了齟齬,導致楊春曉現在在夫家一點地位都沒有。
原本丈夫還偏幫著她跟他娘對著乾,可楊春曉嫁過去已有兩三年了,一直無所出,漸漸的就連她丈夫也不待見她了。
楊春曉不是沒回娘家向王杜鵑訴苦,可王杜鵑記恨著她的夫家小氣,連帶著這個女兒也沒有好臉色了。
楊春曉婆婆也是個厲害的,整日磋磨她,有一回楊春曉實在受不住了,哭哭啼啼的回了娘家,可王杜鵑竟然連門都沒讓她進,還罵她是不下蛋的母雞,生生的把楊春曉罵走了。
楊春曉性子隨了她爹的軟弱無能,就是想要投河尋死都沒有那個勇氣,隻能灰溜溜的又回了婆家,在她婆婆手底下慢慢熬著。
楊冬湖想起來這些事就心煩,許是因為他能感同身受的緣故,自己好像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壓著。
幸虧他遇到的是趙洛川和朱翠蘭一家人,要是換了旁人呢,他未必有這麼好過。
楊冬湖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趙洛川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對勁,以為他是被今天的事兒影響了心思,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娘這樣對她,她在家的日子也不好過,若是日後能尋個好人家救她出火海就是萬幸。若是不能,你我也沒辦法,咱們的手再長也伸不到人家家裡去。”
“也是。”楊冬湖點點頭,不再多言。
倆人快速吃完了飯,收拾好廚房,趙洛川擔心楊冬湖的身體還沒恢複,讓他再去床上休息休息。
床鋪早已收拾乾淨,壓根看不出來昨天的痕跡了。
“你好點沒有?身上還難受不難受?”剛才做飯的時候趙洛川就能看出來楊冬湖不太對勁,但他也沒好意思說,現下他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楊冬湖不留神猛的被嗆了一口,彎下腰使勁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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