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涼河上,掛著五色幡旗的船已經候在渡口,準備一展風采。
彼時兩岸站滿百姓,宮中貴人們已陸續上船。
棲樂跟蠶花仙子利昭一條船,為免跟她起爭執,索性一個人窩在船尾看表演。
最先看到的是高杆船,有人在杆頭上表演蠶寶寶的各種姿勢,說得上是惟妙惟肖。
船在河中行,杆在船上立,人在杆上翻。
如此絕技,非一朝一夕可成。
果然各行各業都有能人異士在。
本都出眾,世人總喜歡分三六九等,就比如眼前這等雜技,怕是高門權貴最不喜自家子弟沾染的地方。
總覺得入仕為官才是最體麵、最穩定的營生。
所以,他們的人生裡,圍著“禮、樂、射、禦、書、數”六藝打轉。
故而他們學的音律是用來調養性情的,他們所作之畫皆是高雅之物。
但凡他們出入戲台歌坊、流連鬥馬賭博,皆會被說玩物喪誌。
可是好笑的是,每逢宴會,又會以請到最好的戲子歌女為榮。
慣會自相矛盾,明明需要,卻還要輕賤。
就好比想要乾淨整潔的居所,又對灑掃之事嗤之以鼻,甚至對灑掃之人避而遠之。
冥想之際,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到她身上,垂眸一看,多了一朵蠶花。
棲樂往後麵的船看去,越欽一身青色錦服,長發高束,發冠旁插著那朵藍色蠶花。
坐在船沿,正悠哉遊哉地審視著她,懷裡捧著編織竹籃,不過開船一會的功夫,那竹籃已裝了滿滿一籃子蠶花。
名花有主,還如此招搖。
不愧是他,若非戴了一朵蠶花,估計再拿幾個籃子都不夠他裝。
棲樂猜想他不會朝她無緣無故拋蠶花,打開那朵醜醜的蠶花一看,並無異樣。
就是一朵平平無奇的蠶花。
虧她還以為這人要借蠶花遞送消息。
不曾想他就是話本裡那徹頭徹尾的風流世子。
棲樂抬手就將那拆開的蠶花往一旁的垃圾簍一扔,拉過一旁的青幔,把他的視線擋在船外。
誰知不一會青幔又被拂開,這人正是剛才的風流世子,引得一旁的姑娘紛紛朝他扔蠶花。
越欽卻未曾接一朵,她們的心意就像是落地的蠶花,被置之不理。
“他向來有戒,跟姑娘從不玩笑。”
棲樂不知為何,腦海晃過越意說的話,緊張地看越欽的表情,果然冷了下來。
她鬼使神差般看向那群姑娘:“沒見他不高興,還往這邊扔。”
姑娘們陸續住手,繼續往岸邊扔去。
棲樂遂重新看向越欽,他抱臂含笑,棲樂怔了一下,才道:“這是姑娘船,星紀來這做什麼。”
越欽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攬過她的腰,就往後麵的船飛去,才一落穩,就往後退了幾步:“問你要不要換船,你沒反應,便隻能先斬後奏了。”
扔蠶花問換船,也隻有他能想得出來。
以為誰都跟他一樣會讀心術。
就他剛才那捧花姿勢,不知道還以為他在顯擺。
“你如此飛來飛去,讓陛下看見,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