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昨日也下了一場雨,東宮的素花泣露,依舊冠絕滿城。
越岱聽著身後熟悉的腳步聲,他一點一點托著枝,輕扶花瓣,將露收入白瓶:“人回不來,報世子妃會不會武就行。”
永笙此行也去了,親眼目睹棲樂的冷靜應對:“身手敏捷,一招斷了背刺越世子的冷箭。”
就算是他身邊的高手,都無法輕易做到這一步。
一個仰韶的孤女,就算日日上山打獵,射箭突出正常,劍術爐火純青便也有出人意料了。
越岱停了手中動作,心中生疑,看著一旁的永笙:“可看清楚招數?”
“隻有一箭,暫未明晰。”永笙自覺失職,試著補救:“卑職派人再試?”
“不必,能問到答案。”
其實太子交代試世子妃時,永笙就猜到他心中所想,這會坦露出來:“殿下是說太子妃,您懷疑世子妃也是前丞相的義女。”
越岱掠了一眼天空飛過的成排雀鳥,普通至極,忽而喟歎:“孤女飛上枝頭,無人助飛,難於登天。”
“您這樣一說,卑職倒發現一事。”
“何事?”
自延暮離開燕都,永笙就一直派人跟著,跟丟幾次,還好沒有放棄,他的線人雖說比不上改塵閣,但也能偶爾比肩。
特彆是在人自覺甩掉障礙之後,最容易放鬆警惕,所以,自然而然又發現蛛絲馬跡。
“在韻山發現了改塵閣閣主的身影。”
改塵閣在齊山,跟韻山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他南轅北轍,隻有一個可能。
原來真是給了孤一個冒牌貨,難怪這改塵閣閣主一如往昔的冷淡,全然沒有多一分對義妹的關照。
越岱在心中冷嘲:“我知道了,退下。”
宛晚剛從太後那邊回來,見越岱看她的眼神沒有以往柔和,隻是徐步跟著他進屋,院內的人已經全部退出去。
她覺察出異樣,上前幫他斟茶,柔聲道:“殿下,是惱我回來遲了?”
茶湯清潤入杯,越岱捏著茶杯,並沒有抬眸看她,隻是道:“晚兒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沒有跟孤說。”
宛晚雪緞子般的指頭攀上越岱的肩膀,輕輕按壓後,才道:“殿下,妾駑鈍,請您明示。”
她在撩撥一事上向來遊刃有餘,哄得越岱心花怒放,但他今日並沒有半點心思,按住她的手腕一拽,人已經到了懷中:“雲闕生前最擅長揣摩人的心思,太子妃怎麼一點慧根都沒有。”
“孤在想,到底是你愚鈍,還是在誆騙孤。”
越岱的手拂月光一般,碰了下她嬌嫩的臉頰:“說,到底是什麼,孤向來沒什麼耐性,你應該是懂的。”
就剛才一碰,宛晚已經意識到什麼,依舊試圖魅惑,手指輕撫他的胸膛,抓著時機,就往唇畔勾去,卻被越岱止住,困在他的腿上,不得動彈。
“殿下。”她嬌嗔一句。
越岱拿起一旁的筆,翻過後在她臉上一劃:“孤向來憐香惜玉,但對撒謊之人,從不手軟。”
“晚兒,現在劃在臉上的還是筆,若你再試圖媚君遮掩,我不介意換成匕首。”
“若你是忠誠閣主,那孤不妨告知你,你若是死在東宮,怕是他也會無動於衷。”
“而孤不一樣,孤饞你,所以無論如何都能保證你在東宮安享榮華。”
宛晚幾乎已經無計可施,明知道他不確信,但清楚他並不昏聵,抓到實證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的一句話說得沒錯,在閣主那裡她隨時可以被替換。
然而在太子這裡,他在女子一事上有潔癖,動了她便不會再動新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