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衍沒有在意宋冊的無語,天上銀鉤皎潔,美景如畫,卻被屏內傳出的一陣又一陣甜膩幽香攪擾。
他有些納悶,人到中年,富足之人個個難戒色心,溫飽生淫欲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頓了頓,才挪步走進去,很自然地轉換一種認錯的態度,雙手端杯就開始致歉:“下官忙於失竊之事,耽誤迎接大人,先自罰一杯。”
說完毫不含糊將杯中酒飲儘,再看向段款時,果然臉色緩和一些。
還是套路。
官階之下,伏低總能讓高位者安心。
龐衍注意到他的神色,上前拿起一旁的扇子扇著,風帶著暑熱,這時段款才滿意地說話:“龐衍,虧得沒把稅銀憑證給你,要不然是不是一並被偷了?”
“純屬意外。”龐衍在段款側目看過來時,又添一句:“是大人高瞻遠矚。”
段款將身側冰盤移近一些:“亡羊補牢,還不晚。”
龐衍隻是認真聽著,並未急著接話,於是聽他道:“還有一張憑證在錦鯉樓,多年了,還未找到?”
濟元十九年,是雲闕與景山致富之約,那一年雲闕未來,陛下卻親見,雖未問具體收支,但為了討幸運之一,將其中一張憑證,由雲闕的親信放入錦鯉樓。
那是第一張錯誤的憑證。
也是第一次他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至此再難回旋,迷途越走越遠。
他親入錦鯉樓找過數遍,卻始終沒有找到。
這會段款問起,龐衍不敢隱瞞:“是。”
段款摩挲下顎,忽然問:“雲闕的親信可有查出來是誰?”
“尚未。”
很明顯,段款不滿意這個回答:“龐大人似乎並不把這件事放在舉足輕重的位置,這是束之高閣了。”
他的語氣清淡,隱隱藏著指責,但這說不上瀆職,隻能說是沒幫他藏好尾巴。
龐衍冷靜應對:“大人,下官隻是一縣之官,怎比得過雲丞相的謀略,若當真比得過,也不至於幾年都還在這個位置一動不動。”
段款麵色一冷,臉上的骨頭微露:“你這是怪本官沒有給你美言?”
“不敢不敢,隻是下官力微,還是適合待在這小小景山,隻是要探查出雲丞相布局之事,還得再費時日。”
龐衍依舊是周旋的語氣,段款自知這般迂回沒用,於是問:“先一步比越星紀找到,可有難處?”
“不妨讓越星紀去找,等他找到,我們再去搶。”
段款一笑:“彆輕看越星紀,在他身上搶東西,得先看看有沒有三頭六臂。”
“若是你的小妹隻是假意討好他,還能成為有用的暗樁。”
“大人覺得以人換物如何?”
段款來了興趣:“你想劫持誰?”
“世子妃。”龐衍毫不猶豫道。
段款忽而一笑:“不妥,連太子都栽在這小姑娘手上,就你,吃了一次虧還不夠。”
“你是說賬本一事是世子妃在謀劃?”
“本官來之前,太子便交待過,這世子妃才是雲闕義女,一個受了雲闕畢生所學的人,不容小覷。”
正談話間,屋外嚷嚷起來。
段款心間的燥熱一下又煽動起來,不耐煩道:“何事在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