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長空,突然破開無數道細小的口子,篩下一片又一片的薄雪。
鞭打還在繼續,棲樂已經疼得沒有知覺,倒是落在身上的雪,讓她覺得還活著。
她咬緊牙關,伸手接住了一片雪,雪穿透麵前的牆,牆後麵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沒有看,也沒有進來。
他們活在巨大的束縛之下,順則暢,逆則亡。
棲樂要爭一條新路出來,就必須承受應有的難。
況且這三十鞭,是她欠越欽的,這樣想著倒也沒那麼難挨。
她喉嚨裡滿是腥味,最後一鞭結束時,她咳了出來。
這條路她已經破開,往後無人再能阻她。
“陛下,人已經暈過去。”行罰的人躬身稟報。
濟元帝看了一眼刺目的紅,眉頭微皺:“讓世子府將人領走。”
越欽沒有悲喜地走了進來,不動聲色地抱走了她,整個過程他沒有看濟元帝一眼,他現有的理智之下已經無法全這種君臣之禮。
他將人抱進了且從院,希夷等在屋門口。
越欽再出來時,麵色慘白,按著門才穩住身體,抽出一個瓷瓶,說道:“進去給她上藥。”
“輕點,很疼。”越欽說這話時,已經濕了眼眶,聲音哽咽。
“還有,炭火備足,她怕冷。”
希夷一進去,越欽蜷縮在屏風外,聽著剪刀剪開血衣的聲音,以及不經意從她唇中溢出來的呻吟。
他伸手就給自己抽了兩巴掌。
就不該由著她來。
三十鞭,有多疼,他早就深有體會,怎麼就縱著她去做了。
屋外絮狀的雪一層一層地貼在窗戶上,他的心也被撕成一片一片,掛在他的麵前。
自然很痛,卻不及棲樂身上的疼。
越欽抱緊膝蓋,整張臉都埋了進去,就是擦黑的那一瞬間,越欽看到棲樂破出的那條路。
她在路上笑得明媚。
希夷端著一盆血水出來時,並未看越欽,隻是道:“世子,世子妃讓你進去。”
越欽才繞過屏風,看著趴著的棲樂,腳下打滑,就跪了下去,他索性就那樣滑了過去。
棲樂偏過半張臉,想伸手觸碰他,卻怎麼也伸不過去。
越欽抓著她的手放在臉頰,聽她道:“越欽,彆怪我自作主張。”
“你說,我明日能站起來嗎?還要去麵見陛下,不然今日的傷都白受了。”
棲樂的手往上一抹,聲音依舊虛弱:“承過你往日之痛,我才更懂你為民的那份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