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歡迎回來”。
我莫名地感覺,他所說的不止是我醒來這一碼事。而是,我找回了那個被我藏在靈魂深處的自我。
那份自我,跨越了從青森到橫濱的土地,跨越了無數的情感和遊離,終於回到了這具軀殼裡。
“我回來了。”我於是笑了起來,輕聲回應了他。
…
在我醒來的第二天,護士便推來了一輛輪椅,我猜這大概是早已準備好了的。有了這一裝備,我想著可以推著輪椅去室外呼吸一番新鮮空氣了,結果這番提議剛一說出,就被外科醫生駁了回來。
是的,外科醫生。
他在第二天清晨便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了我的辦公室,一絲不苟地記錄著我的身體數據。
剛醒來就對上上司嚴肅表情的我:“……”嚇了一跳呢。
“你的身體……仿佛一個碎裂掉後,被強行拚湊起來的玻璃杯……”他的眼底依然是厚重的烏青,讓人懷疑昨晚他壓根沒有睡眠:“這時候,如果有冷風從縫隙的部分鑽進去……會給肺腔造成極大的傷害……”
我隻好放棄了這一打算。
在觀測完我正在好轉之後,他沒有呆在病房裡,前往下一個工作地點了。他平靜的舉動,仿佛我仍然在昏迷著,而不是已經醒來。
隻是,我知道,在換輸液袋時,他說了一句輕微的“謝謝”。
…
離那天又過去了數日。
接下來的一周裡,我努力做著身體機能恢複訓練,雖然無法說出長句子,但發音沒有最初那麼艱難了。
期間,有許多人來探視過我,裡麵的大部分人,我都不知道是誰,一小部分人,也堪堪臉熟——是太宰和中也的部下。
後來,護士以我要好好休息為由替我婉拒了他們,但病床旁邊的櫃子上,水果鮮花開始源源不斷地出現。
我:“……”
絕對不是錯覺。但是,我隻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麼突然變得受歡迎起來了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隻是我的病患還好說,可更多人壓根就不熟悉……
思考又讓我頭疼起來,還是暫且作罷吧。
這一禮拜裡,青年會也陸陸續續地來過,這裡指的是冷血、外交官和信天翁,原因與他,鋼琴家和中也正在歐洲出差,不過,他們也發來了慰問的短信。
冷血較為寡言,我也沒辦法多說話,所以,這場探視究極尷尬,最後以他的一句“以後我有幫得上忙的地方,隻管提出”收了尾。
我自然清楚這番話的含金量,畢竟,在擂缽街的時候,我曾親耳從中也那裡聽說過冷血的名字,被中也親口承認過的強者,實力自然不可小覷。
據說,他是黑手黨數一數二的殺手,他的強悍之處在於他能夠利用當場的任何一樣東西,製造完美的凶殺案,環境裡所有的零件都可以是武器。
我雖然想不到會用到承諾的機會。但還是同樣認真地和他說了一聲“謝謝”。
信天翁是和外交官一起來的,他們正好共同負責一項政交工作。
此前,我與信天翁有過交流,所以對他並不陌生。倒是外交官,我對他算不上熟絡。他是個長相耀眼的男人,畢竟台前職業是大熱明星,沒有令人驚豔的長相,也難以成功。
和他的外貌一樣,他的語氣能讓人在心裡輕易地對他升起好感。
“謝謝你,早川。雖然說這份謝意無法彌補什麼。”外交官頓了一下,輕輕說道:“你的身體……”
他想問的大概是我的身體還能不能恢複到從前的樣子。
我慢吞吞地道:“可以……正常生活。”
當然,也隻能夠如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抱歉。”他垂下了眼睫。
我搖了搖頭,見氣氛凝重,我主動岔開了話題,好在他們接過了話茬,我們就這樣閒聊了一會兒,大多是他們說話,我安靜地聽著。是在從前偶爾的聚會上會發生的情景。
從他們的口中,我得知了昏迷的這半年錯過的諸多大事。
其中,最重大的、可以被列為頭等大事的——便是龍頭戰爭。
“那是以一個異能者的死為契機,圍繞著失去所有者的五千億黑錢,關東地區的黑社會之間展開的一場流血與殺戮之宴。”外交官向我解釋道。
殺戮和鏖戰,金錢與利益。橫濱化身成一個大型鬥獸場,所有組織、所有人都是這場戰鬥裡啃噬骨頭的惡犬。
“後來呢?”我好奇詢問。
外交官繼續說道:“這場盛宴持續了足足八十天,產生的屍體不計其數。不過,因為……魏爾倫事件過後治愈藥劑還有剩餘。”他頓了頓,見我沒有異色,這才繼續說道:“所以,有了這些底牌,黑手黨將傷亡控製到了最小。”
“甚至於,治愈藥劑還救下了中也的六個部下。”信天翁插話。
我這下有些意外了,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沒有想到在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我居然還能夠幫助到夥伴,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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