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生對我所說的事極為重視。
結束同我的對話後,他便神色複雜地撥通了森先生的電話。伴隨著撥音鍵在會客室響起,我站起身來,適時退了出去。
“……首領,夜安。”外科醫生尾調微沉。
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在不遠處響起,我的視線從暈染著澄澈陽光的玻璃窗處收了回來。
話說回來,現在日本時間是淩晨三點左右吧,在這個時間點撥通森先生的電話,居然還能接通,真是樁匪夷所思的事。森先生是不用睡覺、全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處理工作嗎……
不過,按照「傀儡術」的棘手情況和緊急程度來說,也的確顧不得會打擾到首領的休息時間就是了。
即使沒有留下旁聽,但我心中也無比清楚森先生會做出的反應。
縱容「傀儡術」作威作福、奪走「治愈藥劑」的源頭,又或者向意大利黑手黨低頭什麼的,無異於拱手讓利、卑躬屈膝,這不僅僅違背他「利益最大化」的信條,也相當於將港口黑手黨的脊骨打碎。
他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雖然,在這通電話之後的事,也不是我所操心的範疇了。
我隻需要靜靜地等候一個結果。
接下來的兩天裡,太宰如銷聲匿跡一般沒了蹤跡,想來是去處理joshua相關的事宜了,同他前去的是中也——知道這一消息還是因為他發來的中也氣急敗壞、怒目而視的照片。
說起來,一年前的青森之旅中,太宰也發來過一張和中也的合拍,當時的我真的以為他們呆在一起,並因此放鬆了警惕。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張照片其實是在一個月之前拍下的,隻是我當時太慌亂了,太宰的照片發來地恰到好處,溺水之人抓住稻草,怎麼會去思慮稻草的來源、真實性、投遞稻草的是誰?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太宰當時的處境,沒有進一步地深究。
如果我能夠旁敲側擊詢問一下中也的話,誤導能輕易不攻自破,因為在那段時間裡,太宰並沒有和中也同期的工作。
……我收回了思緒,畢竟,那些都已經是塵埃落定的過去時了。
眼下,除了處理堆積如山的工作、閱讀醫學期刊和學習資料之外,我打定主意,偶爾去這棟建築裡晃悠一圈,企圖碰到意料之外的情報。
遺憾的是,即使碰上有人竊竊私語、交談討論的情況,他們也都是使用意大利語。
——而我聽不懂。
“收集意外情報”這一計劃也就此作罷。
改變了這一主意,我的休閒方式從四處遊蕩轉換成了去那間裝修風格繁複暗黑的酒廳,聽聽老板放的典雅音樂唱片、喝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也算能夠消磨時間。
是的,咖啡。
這間酒廳晚上售賣酒精,白天轉成了售賣咖啡,白班和晚班的老板都是同一人,我不由感慨,真是每時每刻都不閒著呢……
此時此刻,在這間酒廳兼咖啡廳裡,我第三次碰上了織田先生。
他穿著鬆鬆垮垮的黑色襯衣,衣服上麵留有細窄的白色條紋,下巴上新長出了一圈胡茬,看上去依然是不修邊幅的模樣。
青年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被切割成細小的菱片,照拂在深色木桌上。他一邊喝咖啡、一邊捧著一本書籍閱讀,閒適得不像在出差,而是在郊遊野餐。
不過也是,這幾天醫療部沒有彆的任務,如果忽略掉明天晚上那場風雨欲來的宴會,那麼這趟意大利磨合之旅更像是在做什麼郊遊遊戲。
“織田先生,日安。”顧及到是正在磨合的團隊成員、也是太宰的朋友,我禮貌地向他打了個招呼。
“早川。”織田先生抬起眼皮,也回以禮貌的問候:“日安。”
我想了想,將寒暄順了下去:“這兩天裡,織田先生似乎經常光顧這裡。”
“在明天的晚宴之前,我並沒有彆的事情可以做,唯一熟悉的地方隻有這裡。”他喝了一口咖啡,答道:“恰好,這家店的咖啡很好喝,雜誌也可以用來消磨時間。”
“原來如此。”我點了一下頭,認同道:“這裡的咖啡的確很好喝”
他的茶匙在杯裡輕輕攪拌著:“你不需要做額外的出行嗎?”
“沒有必須用到我的地方,”我搖了搖頭:“至於其他的,在無法自保的前提下出行,隻會給大家添加不必要的麻煩。”
“這樣,”織田先生說道:“如果是職責所在的話,大概無法稱之為麻煩。”
好吧,事實上也還有——
我無奈地說道:“隨行的武鬥派大多都有要事在身,醫療部也抽不出身手好的人選。”
織田先生靜靜地看著我:“我以為,你的身邊會環繞一圈保鏢一類的角色。”
我哭笑不得:“也許有人在暗處盯著我,但明麵上,大概不會吧?眾星捧月這一類的出行,聽起來不像是黑手黨,而更像是剛剛被捉捕到的罪犯。”
他居然認真地想象了一下,然後誠懇地說:“有道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