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下雨了。
醒來的時候,靈魂像被剝離了一般,肉體變得極為沉重,手指就像被千斤重的石頭沉沉地壓著。
昨夜做了很長的夢,在我努力去回想其中的內容時,卻發現怎麼也記不起來,隻感覺到一陣莫名的踩空感。
我關了手邊還沒響起的鬨鐘,和平常一樣換上厚衣服、帶上自己的那份便當,便踏上了前往港口黑手黨的路程。
這一年的夏日平穩地推行而過,和過往的熱天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對,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
要說的話,生活從此前的枯燥的工作和休息,變得漸漸充盈了起來,按照小鬆杏的原話,大概是“早川小姐似乎沒有那麼抗拒和外界交流了”這樣。
這半年裡,我偶爾會去武裝偵探社樓下的咖啡廳和與謝野一起探討醫學,也完成了先前想請亂步先生吃甜品的計劃。
以及,我遠遠地看過幾次阿敦。
他被養在了偵探社,得到了妥帖、得體的教養,天性的善良因為溫厚的環境於是被皆數牽引了出來,現在的他已經看不出曾經瘦骨伶仃、凶狠小獸一般的模樣。
“敦君是個很好的孩子。”有一次碰麵時,與謝野問我想不想要見他一麵。
“當初,你說婉拒了見麵,所以一直耽擱到了現在。”與謝野醫生問我:“早川,你是在躲避什麼嗎?”
躲避什麼嗎……
我捧著咖啡,垂著眸,視線在杯麵停滯了很久,最後搖了搖頭:“我隻需要知道他過得很好就可以了,和阿敦再見麵,隻會讓他回憶起不美好的過去,我擔心因為這份過去,他會對現在的生活動搖。”
“可是,我原本的想法,就是想讓他從困境裡掙脫出來,他現在在偵探社生活地很好,也擁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羈絆。我不能夠再親手給他一份新的困境讓他去掙紮。”
“可是……”與謝野還想說什麼。
我打斷了她:“與謝野醫生您,其實早就得知了我身後的組織是什麼吧?”
她噤聲了,那雙眼睛告訴我,我沒有猜錯。與謝野沉默了許久,最終放下了勸慰。
“如果想改變主意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她這樣說道。
事實上,她和我一樣,我們都再清楚不過,港口黑手黨並不是適合阿敦生長的地方,即使他擁有著天生適合暴力和殺戮的異能力。而我也暫時不會離開那個地方,這是兩難的題。
也許需要一些謊言的存在。
那天的最後,我將前段時間新祈福到的“平安”禦守交給了她,拜托她替我轉交給阿敦,並且最好不要提起我的名字。此前,在青森祈福的禦守,早已過了期,被永遠地壓在了衣櫃的箱底裡。
不過,令我感覺到奇怪的是,森先生給我安排了許多隱藏在暗處的守衛,他也許已經發現了我和偵探社的往來,但他卻從未過問過我關於武裝偵探社的事情,也許太宰為我隱瞞了蹤跡,也許森先生並不在意這一小型組織。
我對此抱以諸多疑惑,但它暫且成了一個沒有答案的謎題。
期間,我偶爾也會去“舊世界”。大多情況下,我隻是坐在角落裡,捧著外科醫生遞來的牛奶,看著中也和旗會聚在一起聊工作、開香檳、打台球。
對於他們將“殺死對方”並經常過招的行為,我早已見怪不怪。
鋼琴家再一次提過“加入旗會”的邀請,不過依然被我婉言拒絕了。
“其實早川你離‘旗會成員’隻差一個名頭了,至少是已經到了大家都覺得你是‘正式成員’的程度。”這是信天翁說的。
“總不能強人所難,不過,我覺得,早川總是會在莫名的地方有著奇怪的固執啊。”這是鋼琴家說的。
其實沒有什麼奇怪的固執,隻不過,在中也和旗會的關係裡,我更像是一個旁觀者,而不是親身參與其中的成員。要探究我的特殊性,也許是因為去年夏天的那一次「任性」,但我知道……我其實離他們之間坦誠的友誼總是會隔著一些微妙的距離。
所以,保持這種近似於“朋友”的關係、做一個編外人員,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在那一次我拒絕了鋼琴家的提議後,這個話題也不了了之了。
而後是工作,有了新的團隊之後,連往日枯燥的工作也變得鮮豔起來。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什麼都”——那隻我無意間買下的呆鳥真的很喜歡小鬆杏,小鬆杏對這類可愛的事物也向來不會拒絕。
在工作的間隙裡,我偶爾也會和她討論飼養“什麼都”的心得。
某一天下午,在征得辦公室的大家同意後,小鬆杏在茶水間擺上了“什麼都”的豪華住所——一座鳥籠,上麵附帶有超大量食盆、超規格水壺,雖然食盆裡隻會放合適的飼料,並不會超規格。
“什麼都”的飲食規劃,也和織田先生的「激辣咖喱日」靠在一起,寫成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說起日曆上的小字,這也是小鬆杏的神奇之處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