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一通實在巧合的電話會暴露出我隱藏了多年的秘密。
沒有想到在我刻意壓低聲線的情況下,他依然認出了我的聲音。
沒有想到即使過去了這麼久,他依然還是……在意。
我呆呆地矗立在實驗室門口,思緒不斷地翻湧著,從剛抵達神奈川那個拒絕所有人的自己走到如今的模樣,這段路程實在走了太久……久到有時候我分不清楚它是不是也是前世的事,是事實還是我的想象。
直到有位醫療部的部員走出基地,出聲提醒了我時間。
我這才發現,距離剛剛那通電話結束已經是十分鐘以前的事了。
她拘謹地說道:“早川小姐。剛剛看您一直站在這裡,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沒有打擾到您吧?”
我搖了搖頭:“謝謝你的提醒,隻是想事情走神了。”
“那就好!”說著,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卻沒有當即離開,見她糾結的樣子,我有些奇怪道:“怎麼了嗎?”
“那個……早川小姐。”
“嗯?”
“為什麼還要額外加一組痛覺測試呢?”
她鼓足勇氣,詢問道:“愈合藥劑隻要實現傷口治療好的目的,不就可以了嗎?”
沒等我說什麼,她又鞠了一躬:“我並不是質疑您的意思!隻是、隻是……這樣可以減少額外的成本,也不用花費更多的時間……況且、病人隻要治療好傷口,痛覺也會過去吧?熬過去不就好了嗎……”
聲音愈來愈小。
我其實對眼前這位女孩早就有所耳聞,小鬆杏曾同我說過,她在醫學上頗有天賦,在愈合藥劑研發的項目中提出過許多大放異彩的建議。
“是半年前才加入醫療部的成員啊……碰上治療相關的事,總是格外癡迷,總讓我想到醫生前輩。”
半年前。
也就是說,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太宰,也不曾從他人口中得知那位親手為港口黑手黨建立了監聽術、最年輕的乾部——那位天才少年。
即使見過,她也不會知道,通過痛覺測試的藥劑,才是我啟用這一項目的最初意圖。
“雖然你所說的都是事實,但……抱歉,我有必須要這樣做的理由。”
我溫聲說道:“如果能夠讓病人在使用我研發的藥劑之後露出笑容,如果能讓他們……哪怕是那一秒鐘,哪怕隻是少一點點對於世界的厭惡和對於疼痛的厭惡……才是我開始研發這一藥物的目的。”
她靜默兩秒,而後讚歎道:“原來如此!是過程而不是目的嗎……早川小姐,很了不起的夢想啊……”
“不。”我在她懵懂的視線中開口道:“那隻是我的欲望。”
我記得的。
在廢棄庭院裡,太宰同我說「我最怕痛了啊」的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