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喲,這可怎麼好!好好的一個哥兒,落了地沒哭幾聲就沒了,實在是……”
看著三夫人用帕子沾著乾乾的眼角,她身後的二小姐倒是不肯做戲,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三房向來見不得她好,她不意外。
隻是這二姑娘是二房的人,與三房無關,又瞎摻和什麼?
“瞧瞧這可憐見兒的,我就說你這身子單薄,護不住孩子,你瞧,偏不信!孩子托生在你肚子裡,也是可憐。”
周氏中氣十足的說著,隻擔心彆人聽不見。
雖是不住的抹著淚,卻是神采奕奕,嘴角更是壓不住。
無視陸舒容冷冷的凝視,周氏自顧自的坐下來,擺出十足的長輩姿態。
“你啊,早該聽我的,早早的給淮之納上幾房妾室,多生養些才好!如今讓裴家祖宗如何閉眼喲!”
“也就是我肯提點你兩句,你們年輕,要記得長輩的好才是!依我看那……”
“祖宗?”陸舒容看著周氏指點江山的樣子,忍不住冷笑兩聲,“祖母這還康健呢,三嬸這話說的,難不成是想讓祖母駕鶴西去?”
“你、你少胡說!我向來是尊敬婆母的!”
周氏像被針刺了一樣,心中一驚,攥緊帕子,站起來尖聲反駁。
裴老夫人年紀雖大,但很是康健,亦被人稱一聲“老祖宗”。
又十分看重大房,亦將裴家的管家大權早就交給了大房杜氏。
她雖憎老夫人偏心,卻不敢造次,誰讓裴家的三個兒子都是極孝順的。
“是你身為正妻卻不能容人,不給淮之開枝散葉,否則那兩個通房,就算不抬姨娘,也該抬作侍妾!”
“我好心提點,你彆不知好歹!”
陸舒容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這是自己淋了雨,還要把彆人的傘撕碎?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多些姐妹,可淮之與三伯父和三弟不同,萬萬做不出在我懷孕時納妾這樣的事兒來,就連讓通房伺候也不肯。”
“三嬸經驗足,好歹幫我勸著些。”
此話一出,周氏慘白著臉,心窩子被捅了不算,一把刀還使勁兒的轉著。
他們院子的那幾個姬妾,好些都是在自己給裴家懷著崽兒的時候納的!
妻子懷孕,彆人的丈夫都是關心體貼,隻有她家那個沒良心的,她十月懷胎給他生兒子,兒子還沒落地,他就納了一個又一個!
還美其名曰襯托她賢惠!
氣得她險些血崩,再也生不出其他孩子!
因著牙根兒緊咬而鼓起腮幫子,周氏胸口劇烈起伏,被堵得說不出一句話。
“依我看三嬸說的不錯,長嫂本就是福薄之人,否則也不會流落在外……”
“二妹妹,這話豈是你一個未出閣的閨秀能說的?如此碎嘴頻舌,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裴微雲麵上一白,暗暗咬著牙,“你敢傳出去……”
“放肆!”一聲冷喝隨著快且重的步伐衝入屋內,一雙眸子冷然一瞪,嚇得裴微雲噤了聲。
好不容易有機會諷陸舒容兩句,話還未說全便被教訓,還同時被匆忙趕回來的裴詞安喝住。
裴微雲麵色難堪,慌張的躲也沒處躲。
“裴家不論男子女兒,皆請了夫子教導,難道就教出你這一副不敬長嫂的樣子?”
裴詞安身著水綠色卷草紋朝服,頭戴白玉冠,腰間係著鎏金帶扣,因著他比尋常男子更白一些,即便周身空氣冷凝,也硬生生襯出一副溫文如玉、舉世無雙佳公子的矜貴模樣。
幾步站定在床前,英挺的身形恰好擋住了陸舒容,係在腰間的蝠紋環佩和垂下的蔥綠色穗子因著急行而久久停不下來。
揚手落下身後的床帳,不叫陸舒容羅衣貼身的樣子顯露於外。
好看的瑞鳳眼隱隱蘊著雷霆,向來在家人麵前和煦的麵容此刻也覆著一層冰霜。
低沉的嗓音帶著朝堂上才有的威嚴,“容兒剛生產完便痛失愛子,三嬸身為長輩,不安慰也就算了,怎好意思出言譏諷?我納不納妾的,亦是我的房中事!”
“如今聖恩正隆,莫不是要讓國公府弄得兄弟鬩牆,讓人笑話不成?想來三弟是不想有半分功名在身!”
“我……”周氏還欲爭辯,但麵對裴詞安,即便她是長輩,也忍不住怯懦幾分。
更何況她兒子以後走仕途,少不得依靠他,瞬間雞仔一樣的弓起腰。
裴微雲更是嚇得不敢說話。
裴詞安冷眼一瞪,怒而一甩袖,寬大的衣袖如利箭一般劃破空氣,叫人渾身一震。
“我待家人向來寬和。”說著眉眼一緊,眸色緩緩落到周氏和裴微雲身上,每一個字重似千斤,“可莫要叫人寒了心!”
周氏肩膀一縮,不覺向後一瞥,這才發現原本站在門口的二姑娘早已沒了身影。
當下也顧不得長輩的體麵,慌忙離開,卻忍不住嘀咕:“即便大房顯貴,可究竟要叫我一聲三嬸,這國公府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不信沒人治你!定要叫你們給我磕頭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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