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詞安自小就跟隨太子同進同出東宮,現在更是天子近臣,什麼陰謀陽謀沒見過,如何能被這些目光所迫?
稍稍低頭,如冬泉般的眸色望進陸舒容眼中,心中一鬆,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摻著暖意的躍躍欲試所動。
裴詞安背在腰後的手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原本打算三言兩語將這事兒帶過的心思一瞬間就變了風向。
薄唇微挑,一貫清冷的嗓音也在不知不覺間帶了些縱容,“說起來,我升任刑部侍郎以來,還未收到夫人的賀禮,如今隻好。”
陸舒容眸色一偏,忽然不敢看他。
原本想著他隻會點頭應下,或一口否決,可誰知他竟然說這樣的話?聽起來怎麼像調情一般?
即便維持著麵色不變,可陸舒容依然忍不住羞窘的咬了咬唇,這人酒還沒醒?這般不要臉麵的嗎?
迅速垂眸,自然就錯過了裴詞安再次微微上揚的唇角。
但如此異常的裴詞安卻被彆人瞧了個一清二楚,落在陸舒容身上的目光忍不住與方才大大的不同。
原以為裴家急著納妾是因為裴詞安無心於正室,又急著豐饒子嗣,但如此看來,好像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與旁人的疑惑不同,葉芷芙雖然並不很了解裴詞安,隻認為在大庭廣眾都會對妻子縱容寵愛的他,私底下定是溫情脈脈,並不如傳聞中的不解風月,心中開始隱隱期待著婚後的日子。
與葉芷芙不同,陸舒顏見著他這副樣子卻是警鈴大作。
自小與裴家兩個姑娘相熟,借著與裴微雲的手帕情也能讓她更能接觸到裴詞安,莫說他平日裡對不相熟的女子不苟言笑,即便是相熟的女子,也是一副清冷樣子。
就連裴嘉然和裴微雲,見到的也多是裴詞安的不苟言笑或嚴肅低眉,可他怎會對姐姐……
一定是因為她嫁給了他,成為了他的妻子!
對!一定是這樣!
他隻不過是做一個丈夫該做的罷了!待她進門後,也會如此!
如此一想,陸舒顏心中便安了些,笑道:“姐姐何必逞強?不若由妹妹代勞?”
此言一出,方才還對陸舒顏讚許的目光一瞬間變了味道。
人家做妻子的恭賀丈夫,何時由得你來多事?即便做得不好,那也是夫妻情趣。
莫說你沒進門,就算進了門,一個側室在正妻說話的時候,未經允許,哪有你插話的份兒?
但陸舒容如今是她的親姐,又是她的未來主母,遇上這種情況,倒勾起了彆人的好奇心,好奇她會如何做?
是冷聲斥責,還是裝沒看見?
陸舒容卻是看著陸舒顏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將她往一邊拉了拉,讓小廝們將古箏和桌椅撤走。
“瞧瞧,已經快要嫁人了,怎麼還是如此任性?”
說著回眸看向裴詞安,“夫君可不要介意,原本女子在家逍遙自在的也就那麼幾年,如今舒顏不過是孩子心性罷了。”
裴詞安微微一怔,不禁輕聲道:“我讓你不自在了?”
隨即看著陸舒容,也不知她聽沒聽到。隻是不見她答,反而聽她說:“請夫君允妾身文房四寶。”
裴詞安點了點頭,立刻就有人將一張寫字用的桌子和筆墨紙硯備好。
正是裴詞安書房的那一套。
看著陸舒容讓婢女將寬大的衣袖束了起來,隻見她雙手瑩白如雪,一左一右執起雙筆,緩緩沾飽了墨汁,兩手同時在紙上揮灑。
行龍走鳳絲滑得如風一般,細致的雙手卻又像兩隻翩翩起舞的蝶,肆意中帶著女子的纖柔與精巧,隻叫不少人都看呆了。
其實左手寫字不稀奇,右手寫字更不稀奇,但左右同時寫,還能寫得如此工整漂亮,才是令人歎服!
陸舒顏咬著牙根兒,方才陸舒容不動聲色的對外宣揚她不懂規矩,搶了她女主人的話,看似護著,實則到處宣揚已經叫她火大!
如今還雙手執筆硬生生將她壓了下去,如何能忍?
陸舒顏扭頭不肯去看,卻又忍不住用餘光瞟向她正在寫字的手。
哼,樣子貨罷了,她一個流落在青樓楚館的人,哪裡讀過什麼詩書?能整齊的寫出詩句才怪!
到時不過是詞安哥哥配合著誇讚幾句,糊弄一下便過去了,哪裡敢公之於眾?
但她亦不想陸舒容搶了自己的風頭!
陸舒顏正欲邁步上前,卻被人抓住了手腕,正欲掙脫,卻見不知何時母親已經站在自己身旁,低聲斥責,“鬨夠了沒有?非要在這樣的日子讓你姐姐出醜!”
手腕被母親緊緊拽著,陸舒顏即便不甘,也隻好作罷。
但耳邊不斷聽著那些人說陸舒容識大體,反倒低聲說自己沒規矩,實在是讓她咽不下這口氣!
若是……
陸舒顏心中一陣興奮,若是讓彆人知道她曾流落在青樓,那……
眸底的興奮正閃爍著,一抬眸卻發現一道森冷的讓人發寒的眸子壓在她身上。
陸舒顏看著裴詞安,不覺有些委屈。
詞安哥哥他怎麼能……怎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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