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回到臥室裡,倍感寂寞。突然想起,老公多久沒進過這個臥室了?偶爾來看過幾次寶寶,至於睡覺,自從生了寶寶以後就沒在臥室裡睡過了。
這幾天,寶寶跟外婆睡,他要是在家,自己也不至於這樣寂寞孤單了。
她歎口氣,一陣思念摻和著些許幽怨之情彌漫在空曠的臥室裡,使她輾轉無寐。
寶寶滿周歲那天,高星帶了幾個朋友和同事到家裡來玩。這是他去鬆林鎮後第一次在家裡請客,為了慶祝寶寶滿周歲,大家圖個熱鬨。
靈生一早就起床到農貿市場買菜,大包小包地買了一大堆回來。高星和母親負責做菜。
下午,客人陸陸續續到齊了,十多個人在不足十平米的餐廳裡,略顯擁擠。家裡從來沒有這麼熱鬨過,每個人都給寶寶包了一個紅包。
靈生推辭拒收,哪有這麼好意思?
“嫂子,這是給孩子的見麵禮,必須給的,這是規矩。您可彆嫌少了。”
大家的堅持讓靈生隻得收下,一一謝過。
隻是那木勇,不愧是孩子的乾爹,彆人都包兩百的紅包,他居然包了兩千八百六十六的大紅包。
送得多,弄個寓意吉祥的數目,真是講究。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大家興致高漲,有人提議出去k歌。木勇聽到有人想去k歌,於是就主動邀請大家,說自己做東。
高星爭取說,今晚我一條龍服務,誰也不準跟我搶,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待到大家都離去,靈生看著滿桌子滿地的狼藉,不知從何處開始動手收拾。早知道這樣,不如一開始就直接去下館子。
她讓母親看寶寶,自己收拾桌子。
靈生倒了一杯剛燒開的水放在茶幾上,待會兒給寶寶衝奶粉備用,然後開始動手撿地上的空酒瓶。
地上除了空酒瓶,還有煙頭,餐紙,掉落的筷子,倒灑的酒。
桌子上那一片杯盤碗盞和剩菜剩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收拾妥當。母親見狀,把寶寶放進學步車裡,挽起袖子就準備跟女兒一起收拾。
“來,我跟你一起收拾,你一個人要做到猴年馬月才能完成哦。”
“媽,你看好寶寶就是,我一個人行的。”
靈生覺得母親已經累了一天了,想讓她休息,看著寶寶就好。
可是母親已經不由分說,大乾起來了。
靈生見寶寶帶著學步車滿屋子亂轉,異常興奮的樣子,便一邊乾家務,一邊時不時地逗一下寶寶:
“文文,小文文,媽媽在這裡。”
寶寶看見媽媽,高興得手舞足蹈,嘴裡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她拖著學步車歡快地奔向媽媽,學步車在地板上劃出“嘩啦啦”的響聲。
“文文,外婆在這裡。”
外婆也一邊乾活,一邊逗外孫女。寶寶又嘩啦啦地滑向外婆。
就這樣來來回回地在媽媽和外婆之間滑來滑去,樂此不疲,忙得不亦樂乎。氣氛一派樂融融,溫馨而歡樂。
收拾完垃圾,靈生在客廳裡拖地,外婆在廚房裡洗碗。
就在這時,寶寶一聲尖銳的慘叫劃破了整個屋子。
靈生心頭一緊,忽地轉頭看寶寶的方向。隻見寶寶舉著雙手在空中亂晃,一聲聲碎玻璃破裂般的哭聲不絕於耳。
茶幾上的開水杯橫在邊緣,搖搖欲墜,水杯已空,地板上汪著一片水。
靈生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她的心猛一抽痛。她情不自禁發出“啊”的一聲慘叫,飛奔向寶寶。
寶寶高高舉起的右手手背上燙得通紅,眨眼間一個接一個的水泡冒出來。半截手袖全濕了,靈生一想到衣袖捂著的地方指不定燙得有多厲害,她就心如刀絞。
她拚命地扯著寶寶的衣服,想要把寶寶的衣服脫下來,隻想儘快把寶寶從痛苦中解救出來。奈何,她的手不聽使喚地顫抖,越扯越亂越急越力不從心。
“媽!媽!快來呀!嗚嗚嗚……快呀!”
她絕望地向母親求救,失聲痛哭,哭得撕心裂肺。
“怎麼啦?怎麼啦?哎喲,天哪!”
母親從廚房裡衝出來,見狀,衝到亂作一團哭做一堆的母女倆跟前,三兩下就把寶寶的衣服脫了個精光。
還得是老一輩穩得住,老母親趕緊從臥室裡拿出一件嬰兒毯裹住寶寶的身體,然後轉身到廚房裡提了一瓶菜籽油出來。老母親提起油瓶往寶寶燙傷的手上傾倒。
“媽,你乾嘛呢?”靈生驚呼。
“燙傷了馬上抹上菜籽油,就不會燙得太深,也沒有那麼痛了。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說完,老母親放下油瓶,心疼地把寶寶從學步車上抱了起來。
“這能行嗎?唉,快送醫院吧,感染了怎麼辦呀。”
靈生從母親手裡抱過孩子,哭泣著奪門而去,一隻拖鞋被絆落在門口也顧不得了。
深夜十二點,靈生懷抱已經哭到聲音嘶啞的寶寶,在路邊焦急萬分地攔截過往車輛。她時而揮手攔車,時而向前狂奔。
路邊偶有稀稀拉拉的路人,看見這個穿著睡衣,披頭散發,抽抽噎噎的年輕女人,光著腳丫,抱著幼兒沿著車道邊緣快速向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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