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了,時令冬至都過去幾天了,公社的乾部又開始拉柴火了。公社乾部拉柴火,這回又用拖拉機拽著大爬犁拉,李老師上供銷社回來看到了,這李老師看到了,老激動了,回來跑的氣喘籲籲,到辦公室就講上了,家軍家軍,鐵誌鐵誌,你們說我出去上供銷社,回來看到什麼了?我正在給學生批改作文的。這李老師一喊,我停下來批改的筆,我說看到啥了?“看到啥了?我和鐵誌老師問道。“看到啥了?我看到公社裡當官的老聞家,聞立夫家拉柴火了,那家夥的?那大拖拉機,從公社綜合廠那個道哼哼地乾過來了,那拖拉機上了街裡這條公路往東一拐彎,拽的大爬犁拉的柴火老長了,”
我和鐵誌老師都來了興致,催著李老師接著說。李老師繪聲繪色地講起來:“好家夥,那拖拉機後麵拖著老大一個爬犁,上麵堆滿了柴火,都快堆成小山了。聞立夫和公社的幾個當官的,都在旁邊跟著看,臉上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我瞅著那柴火,都是大楊木大柞木,好的大楊木都能當蓋房子的大柁和檁子,那大柞木要是蓋房子那個都能當柱腳。不知道從哪弄來的。”
鐵誌老師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公社當官的就是有權呀,這麼大肆拉,這林業站的也不敢管吧?”李老師撇了撇嘴:“人家是乾部,林業站的管?他管啥呀?像你們幾個老師呢,星期禮拜天的,上樹林子用肩膀頭兒往回扛幾個樹頭樹枝子,截成柴火還叫林業郭傳清給給沒收了呢?嚇得你們都不敢吭一聲?
李老師一說,羞得兩個王老師臉通紅。體育老師說,哎呀,李老師呀李老師,你那張嘴呀,你是哪壺水不開你就提哪壺啊,可收斂的點吧?你這樣說,還叫不叫人家窮人活了?張老師一說,辦公室的人都笑了,李老師的臉也紅了,趕快說,我說話也沒有惡意,我就心想,咱們當老師的,自己用肩膀子扛點柴火林業站那老郭還都給沒收了。公社一個小乾部,都敢用大拖拉機來拉,那還什麼事沒有。李老師說著就轉向我說,是不,家軍?要不你老爹出麵,找縣裡大官,你們的柈子就都成了人家的了。我笑笑說,國家政策不差,就是有些人,在執行的時候胡來。
我正說著呢,六弟弟領著我連橋來了,進屋就說:“我哥不在這的嗎?家軍哥,二姐夫來找你。”我回頭一看,是我二姐夫。我說來,找我乾啥?
“乾啥?看你下班嗎?我不知道你三哥叫劉德榮從哪弄來個大汽車,要上北邊樹林子拉柴火去,汽車沒人會開,想叫你去給開一趟。”
我聽了,看看學校正牆上的掛鐘,快四點了。我往外瞅瞅天也黑了。有點猶豫了。
“呀,馬老師還會開大汽車呢?”女老師崔老師驚訝的問道。
“會開,他是多少年的老司機了?你叫他說,他啥車沒開過?“鏈軌車,大膠輪子也特,還是大汽車?””
“彆吹,彆吹。哎,校長,我請一會假,你看我這親戚來早找來了,我提前走一會。”張老師聽我和校長請假,說,呀,馬老師這真會開大車呀?這真是禿爪子上雞窩,不撿蛋呀。
“呀,李老師,剛才還說公社當官的用拖拉機拉燒柴呢,就這麼一小會兒,咱馬老師這不也去拉燒柴了嗎”
親戚來找,我跟著走出學校辦公室,我問車在哪呢?拉柴火,這怎麼黑天了才想起來拉柴火了?裝車的人找夠了嗎?
“裝車的人八成是找夠了,要不,你三哥說就差開車的司機了呢?這車是劉德榮包公社綜合廠的,他說承包費是一個月給綜合廠交三千塊錢。這不,今天下午他給他們單位的老趙拉一車柴火了,他現在在人家老趙家吃飯呢,你三哥和他說好了,給他三十塊油錢,咱就去拉一趟。”
“拉拉唄,現在汽油也比以前貴了,我在曙光管總務那個時候,汽油便宜。才幾毛錢一斤。”“家軍,今天你三哥拉,你看看,要是行,趕明個,咱倆也給劉德榮三十塊錢,也上樹林子拉一車。”
我們說著就來到了三哥家,我先看看汽車的油和水使用的情況,三哥喊著走了,就上車出發了。我開著車,三哥指揮著告訴我奔小腦林子北邊,往西區,走同撫路,過了大橋往北拐,下去,往北走。三哥說的路我也都知道,下了公路,往北都是樹林子,草甸子,那裡的路都是人們拉柴火,趕馬車牛車壓出來的路。
汽車一會到了。大樹林子都是古木參天的大楊樹,大樺樹,大柞木。來的人開始拿大塊木子鋸采伐起來。我喊著,天黑啊,注意安全呀,乾一會,咱們就裝車。
三哥說,有月亮還行?
我抬頭看看天空,月亮鑽出了雲層,皎潔的月光撒進樹林子裡,如同白晝。
大家乾勁十足,一棵一棵大枯樹,隨著鋸響不斷倒下,不一會兒,伐的樹就倒在地上一片。可就在眾人準備裝車時,突然聽到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壞了,怕是林業站的人來了!”老白驚慌失措地說道。大家頓時亂作一團,有人趕緊去藏鋸和斧子,有人手忙腳亂地想藏起來。我趕緊給汽車熄了火,和大家一起躲到了樹後。林業來的車開進林子停下,下來幾個工作人員,他們四處查看,很快就發現了被伐的樹木。“誰乾的?都給我出來!”一個工作人員大聲喊道。三哥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同誌,是我們乾的,我們就是想弄點柴火過冬。”工作人員皺著眉頭說:“這是違規采伐,你們不知道嗎?”三哥賠著笑臉解釋,這都是枯樹,你看,樹乾連個樹枝樹葉都沒有了?可工作人員不為所動。最後說,你們走吧,你們采伐這些樹我們都沒收了,你們誰也彆動了啊。說著,還對三哥他們進行了批評教育。大家垂頭喪氣地回到車上,我一看三哥沒安排明白,開車往回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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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夫說,這你三哥沒安排明白,就敢來,這得多大膽子啊?這一趟算是白跑了。老白說,這白跑還算了,還搭汽油呢。我把車開到了三哥家大門口,三哥說,大家彆走啊。我看看飯做好嗎?好了就吃飯,有的說柴火也沒拉來,不吃了,回家了。三哥喊著說不行,飯得吃,不能走。沒拉來,興許,咱們一會還得去=拉呢,我得去林業站看看,大家進屋進屋。
大家上樹林子來回都在大汽車上站著,這三九的天,可凍完了。三哥不讓走,大家隻好嘚嘚瑟瑟的進屋了。進屋了,有的喊著凍完了,有的喊著快凍死了,三嫂一看大家進屋了,問今個咋這麼快就回來了?老白說,三舅母啊,柴火我們沒拉來,回來可不快嗎?三嫂問怎麼沒拉就回來了呢?是汽車壞了咋的?“什麼車壞了?彆胡說了,炒菜炒了沒有呢?”三哥喊道。三嫂說,炒菜,這不你們走後,就準備炒菜嗎?也沒心思你們這麼快就能回來了。這不菜才炒兩個嗎?要是你們著急吃,就給你們炒。”
炒不用炒了,現在炒了幾個就算幾個了,你和二姐把炒的菜給盛了端上來,讓大家吃著,再燙點酒叫大家喝著,我也不吃不喝,我得趕快去找林業站老朱二哥那一趟,這是怎麼整的,我都和他說好的了,我們整在那樹林子揦這木頭呢,令補丁從哪冒出來林業的幾個小尕子,到那呼號喊叫的,不讓我們整了。三哥說著就走了。我們在屋裡吃著菜喝上酒了。老白說,可得喝兩口了,快給我凍死了。六弟弟說,草,你快凍死了,草我站在大汽車上,車往西開的時候,我得臉被那西北風吹得像小刀子割的似的。
“六舅,你的臉像刀子割的似的,你還沒看我那腳呢,給我凍的直蹦啊。疼的就像貓咬的似的。”
大家正喝著酒,說著呢,三哥跑回來了,進屋喊,好了,好了。安排好了。吃點,咱們快走,還得開車去裝去。我一聽安排好了,我說我去啟車去。二姐夫問剛才去那一幫小子連蒙帶唬地到底是咋回事啊?“咋回事,我去林業站問老朱二哥了,二哥說那幫小子是林業局護林隊的。他們是從西邊清水河收費回來,喝點雞吧酒,雲山霧罩的,走到咱們拉柴火那了,看到樹林子裡有大汽車的燈亮,就進去了。那幾個人剛才到二哥那了,那幫小子給他說了,在小腦林子這有一夥盜伐木材,叫他們抓著了,給訓了,給攆走了。”
汽車我啟動了,大家迅速上車。再次前往那片林子,一路上大家都興奮又緊張。到了林子,在月光下,我們找到剛才放倒的樹,三哥喊著,先彆放樹了,先把放倒的,用鋸截掉樹頭,抬著裝車。大家趕緊動手,不是來七個人嗎?截樹頭搞兩個人,搞四個人抬木頭裝車,司機在車上等著接木頭,指揮著,看著怎麼裝合適。
裝車,大家緊的忙啊,裝到一半時,突然又有動靜傳來。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緊張地張望。原來是三哥的朋友,他氣喘籲籲地跑來,說林業站那邊又有點情況,剛才路過那幾個人還沒走。老朱二哥讓你們注意點。
我一聽,我說快點裝車,咱裝完車,咱把車開出去,離開這樹林子就好了。三哥也喊著快點,大家憋住氣,加快了裝車的速度。我在車上指揮著,讓裝的木頭樹根頂到前麵的車廂板子,兩側不要超過搭的跨。
抬木頭四個人二姐夫和六弟弟在前麵,三哥喊著號子抬著。二姐夫和三哥在前後喊著抬木頭的號子,掌握著安全。
一個來小時過去了,車上,木頭裝到保險杠了,我怕一會車開出去上公路上坡時出現倒仰傷,我告訴裝要往前裝,穿過機蓋。又忙了一會,車終於裝好了。我說快用繩子抱上。大家七手八腳給車綁了四道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