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咱們什麼時候去捉蟋蟀啊?你答應過我的。”程允安拉著段逸辰的袖子,輕輕撒嬌。
“允安,你這樣成何體統?快把手放開。”沒等段逸辰出聲,貴妃沉下臉來斥了他一句。
小家夥害怕母妃生氣,乖乖放開手,隻用一雙與貴妃相像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段逸辰。
那雙眼睛如琉璃般清澈,帶著孩子特有的天真,讓人情不自禁想把世上最美好的東西捧到他麵前。
“殿下先去院中等微臣,待微臣與貴妃娘娘說完話就去找您,可好?”
“太好了!”程允安開心得跳起來,立刻又意識到這動作有些欠妥,收起笑臉一本正經道:“那我去前院等您。”
說完,規規矩矩向貴妃行了個禮,才跟著宮女去了院子裡。
小小的背影讓人心疼。
貴妃一擺手,讓丫鬟下人也退出去,殿內隻剩他們姐弟二人。
段逸辰收回視線:“五殿下年紀尚小,娘娘不必操之過急。”
貴妃幽幽歎了口氣:“本宮隻是想讓他心智早點成熟起來。”
她何嘗不想讓允安活的天真灑脫呢?可深宮之中,爾虞我詐,太過天真的人,是無法活長久的。
五皇子年紀小,對太子的地位構不成任何威脅。可這並不代表,他們的處境安全。
麵對這樣的姐姐,段逸辰泛起一陣心疼。出嫁前那鮮衣怒馬,肆意灑脫的姑娘,卻被這深宮內苑變成了殫精竭慮,事事小心的貴妃娘娘。
究竟要見過經曆過多少齷齪醃臢之事,才會讓她怕成這個樣子。
“娘娘請放心,無論如何,父親和微臣都會做您堅實的後盾。”
貴妃眼睛微微濕潤,卻將唇角揚起,打趣道:“再說下去,本宮與阿弟怕是要抱頭痛哭了。”
段逸辰從善如流地換了話題:“微臣今日來,是有事想請娘娘幫忙。”
“我久居深宮,能幫上你什麼忙?”想到昭雲公主擇選駙馬的事,貴妃心念一轉,“莫不是宮中有你的心上人,要我為你牽線搭橋?”
段逸辰:……
他沒回答貴妃的問題,而是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娘娘請過目。”
貴妃滿心疑惑地接過帕子,想著莫非這是弟弟和哪位姑娘的定情信物?
若是尋常的帕子,弟弟不可能如此珍重。
貴妃定睛一看,驚訝得睜大雙眼。
帕子上繡的不是鴛鴦也不是並蒂蓮,而是一叢翠竹。
從竹節到竹葉,用了好幾種漸變的綠色,把光線色彩變化展現得惟妙惟肖,令人仿佛置身於竹林之中。
如此高超的水平,宮中的繡娘也很少有人能夠達到。
貴妃捧著帕子欣賞半天,越看越喜歡。又聽世子提醒一句:“娘娘再看看背麵。”
將信將疑看他一眼,貴妃心裡想的是,或許這帕子用的是雙麵繡?
雙麵繡,顧名思義,就是繡品正麵和背麵繡著同樣的圖案。
弟弟畢竟是個男子,沒見過雙麵繡也很正常,她也是進宮之後機緣巧合之下才見過兩次。
將帕子翻過去,貴妃驚訝地叫出聲來:“這,這怎麼可能?”
原以為背麵也是一叢翠竹,不成想看到的竟是蒼鬆翠柏!
段逸辰暗暗發笑,他頭一回見著這帕子的時候,心中的驚訝並不比姐姐少。
貴妃還在前前後後不停打量著帕子,一副恨不得把繡線拆開仔細研究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