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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叔還是那個造型,不過除了肩膀上搭著的毛巾之外,他又給自己找了彆的道具。
身前是一輛平板小推車,車上彆著一根巨大的雞毛撣子,這還不夠,腰後又彆了一根。
耳朵邊的香煙被他叼在嘴裡抽著,一邊抽著煙一邊還要哼著歌。
此刻,他推著小推車,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來。
抬頭一看,發現對街的女警正在給車開罰單,於是趕緊衝了過去。
“大姐大姐,我來了。誒嘿,還好沒開罰單,沒事了吧?”
女警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放過了他,拿手指了指他:“下次早點來啊!”
達叔一邊把煙拿下來扔掉,一邊拿手輕輕給了自己幾巴掌,臉上全是諂媚:“我下次早點來,每天早點來,明天早點來,後天早點來,天天都早點來……”
手上動作不停,目送女警離去。
然而女警稍一走遠,背對他的時候,他臉上表情就變了,語氣也變了:“呸!黑社會頭子我都不怕,我會怕你!”
“好,哢!達叔牛逼。”
木勝導演聲音響起。
又是一條過。
林儲言緊緊盯著達叔,真的很想讓他再來一遍。
因為他發現達叔這短短的一小段裡麵,藏著太多細節了。
或者說,藏著太多小動作了。
但就是這些不起眼的小動作,讓這個人物不依靠內心也不依靠情節,隻需要被肉眼觀察,就顯得豐滿了起來。
這些小動作,讓這個人物很“生活”。
如果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這些小動作的話,林儲言覺得是“流暢”。
甚至,他感覺自己就從來沒見過這麼流暢的表演。
這種流暢度,讓達叔看起來顯得毫不費力,就仿佛,他就是片子裡的那個替人洗車泊車的底層小人物。
畢竟,隻有常年淫浸在這種生活中,才能讓每一個動作都這麼自然,不是嗎?
你下意識地就會相信這一點。
林儲言站著一動不動,仔細回憶了剛才達叔的一舉一動,再仔細揣摩。
從達叔剛出現在鏡頭裡走路開始。
他哼歌,還要叼著煙,他推著小推車,還要左右手交換著推。
他的歌聲帶著點搞笑,可是全程是皺著眉、眯著眼的——也許是煙霧熏著了,也許是心情不好。
然後抬頭看到女警開罰單,表情就有了第一次大變化。
他衝了過去,衝到女警麵前。
臉上表情從皺著眉到諂媚地笑,嘴裡說著詞,然後攤手、把雙手放下、抬起左手拿煙,放下時把煙丟掉、同時馬上抬起右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放下時左手又抬起來再給自己一巴掌、就這樣交錯著給了自己好幾巴掌,嘴裡台詞不斷,一句台詞搭配一個巴掌,就好像在打著節拍一樣,台詞聽上去都變得好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