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玉衡殿中。
元姒才走入大殿,便感受到了肅然又詭異的氣氛,來不及分辨投射在她身上的各種眼光蘊含何中意味,元姒先向玄檀澈拱手行禮,“拜見天帝”
而後說道:“適才傳訊召吾,聞之乃因聚明仙子查出降災天神緣為吾,吾深感恐慌,此案日月司接手不過幾日,還未查到苗頭,未曾想聚明仙子竟先行日月司一步,可吾敢以日月主司之名起誓,吾絕未做過此等有傷天德的禍事,還望明察乎”
聚明仙子就站在元姒後邊,元姒話音才落,他便大步流星地站了出來,“小仙不敢妄言,也不做虛事,此事非空穴來風,尊上請看”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卷紙,交由一旁的仙童拿去給玄檀澈。
玄檀澈看了紙上的內容,眉頭難以察覺地一皺,而後又恢複鐵麵無私,將這卷紙遞給仙童,眼神示意他拿給元姒。
紙上的內容造不了假,印有建木閣的印章,白紙黑字寫明了被萬人獻祭禱告以請的天神為九天鳳凰神女,天元神官是也。
建木閣是溝通天與地的媒介,也就是常說的下界。
可玄檀澈比誰都清楚,元姒才醒來不過數月,也是今日才得知自己被立正神的事,怎就成了降災人間百年的邪神。
如今隻能以事未查明之名將這事壓一壓,而後儘快將真凶找出來。
但他不能先開口,隻能見機行事,最好是從一位正直有名望且與元姒不算親近的神仙口中嘴中說出,這樣他才能順水推舟地為她開脫,否則因他與元姒有一層夫妻關係,有庇護的嫌疑。
元姒還未到九重天時,玄檀澈便想到了這個,隻是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合適的神仙,最後讓秋去三危山找來青鳥君。
元姒看完紙卷上的內容,臉上的神情反倒放鬆了些,沒有初來時的那種緊繃,她順手將紙卷返還給仙童,而後語氣穩如泰山地說道:“建木閣所述確實不假”
泉鈞的眉頭微微一跳,他不信元姒會輕易承認這事是她做的,果不其然,她又開口了:
“也正因如此,那位降災的天神就不可能是我,不,或許降災的就不是一個天神,而是入侵了我之神像的地神”
“你莫要信口雌黃,憑你一己之言,就想將嫌隙推脫乾淨?”,要不是礙於眾仙家在場,聚明直想指著元姒破口大罵,痛斥她滿身汙泥還欲指鹿為馬。
“聚明仙子可否先聽我將話說完,你可不是那種會胡亂冤枉仙友的仙神,如此凶態,嚇得我都不敢說真言了”,元姒哪有嚇到的模樣,在其他神仙看不見的角度向聚明仙子投去一個輕蔑嘲弄的笑容。
她這話很輕巧就將矛頭指向聚明仙子,明麵是說聚明仙子不會冤枉仙友,卻含沙射影地說他如此凶態,不就是威脅栽贓,又說自己嚇得不敢說真話,看似無意之言,卻讓眾仙家把懷疑的注意力從元姒身上轉移到聚明身上。
聚明仙子還想說什麼,卻被玄檀澈及時打斷,他道:“天後說得在理,且先聽天後之言”
玄檀澈這一句其一點明了元姒的另一層身份,天後。意思很明顯,她是天後,彆說她現在還沒定罪,就算真的有罪,也不能對她不敬。
其二是為元姒撐腰,示意在場的神仙誰都不要再說話,也不要插嘴,等元姒說完才能發表意見。
聚明仙子雖十分不滿,但也不可當著眾仙家的麵頂撞天帝,隻能啞巴吃黃連,天大的怨氣也得咽下去。
“想必大家都知曉,百年前我與狼人族殊死一戰以換仙界安平,元神衰微卻未消散,幸得夫君悉心照料,近月終得以蘇醒……再看人間這場浩劫初發乃歲在降屢,時節為秋,早於我蘇醒之日”
在撇清關係前,元姒先說功,再說理,這樣就能先入為主地給眾仙家塑造一個為仙界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形象。
“再者,封為正神即可享受人間香火,供生民朝拜,歲餘由齊福樓計量香火與信徒,以此為依評賞前十甲,信徒愈眾,念力愈強,神力自然愈強,而我自審神力未有修漲,此事應徹查”,元姒從正神聯想到齊福樓,順嘴也說了出來。
齊福樓如其名,齊普天之福澤,潤蒼生之萬安,通係天神與蒼生之間的紐帶
“話皆是你說的,真假由何辨之?”,落鳶使者先是看了一眼天帝,而後視線便落在元姒身上,淡淡的語氣卻有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確實,元姒所說的一切現下都拿不出確切的證據,落鳶使者這一句便將元姒桎梏在空口胡說的木樁上。
元姒剛想開口反駁落鳶使者,卻被青鳥君搶先一步,他信步走出,氣質清冷卻不失優雅,在一眾仙氣飄飄的神仙中亦毫不遜色,他道:“落鳶使者此言差矣,這位可是審判仙界公道的日月司司主,若連這樣一位主司的話都不可信,那仙界可還有公道可言?”
青鳥君這一句緊扼落鳶使者話裡的要害,從日月司這個嚴肅又象征光明公道的地方出發,雖未明說元姒的話有十成的可信度,卻說了日月主司的話不可不信,等於說元姒的話便是真相。
“不過落鳶使者處事謹慎,這是極好的事,而稱柴而爨實非善舉,天元上神蘇醒之日吾等皆在一旁,天帝可證之,天帝乃吾仙界主宰,此也難信乎?”
青鳥君胡謅的本領也實在了得,雖說他並不知曉元姒具體是哪日蘇醒,可有能證明元姒蘇醒時日的證者自然是越多越好,“吾等”沒有點明證者是誰,卻能聽出在場的神仙不少,又特意圈出天帝也是證者之一,讓元姒蘇醒之日晚於災禍的事成了難以質疑的事實。
“至於正神所受香火其量大小,讓齊福樓計查即可。齊福樓主所言,落鳶使者信乎?”,青鳥君聽元姒話裡話外十分篤定,便順勢引出齊福樓,如若齊福樓計量的香火與元姒所說契合,又多了一個有力的實證。
青鳥君雖未正麵回答落鳶使者的“真假由何辨之”,可卻以兩次“信乎”的詰問反擊落鳶使者,叫她一時無法說出彆的所以然來,隻能硬著頭皮認同青鳥君的話。
“青鳥上神說的是”,落鳶使者壓低聲音回答,聽不出情緒,隻是眼裡一閃而過的憤怒出賣了她,垂在袖中的手緊緊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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