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聚明仙子,我便想起一事,泉鈞兄與聚明仙子往來頗多,可否一問?”,元姒裝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目光如炬地盯著泉鈞,讓泉鈞的心不免懸了起來。
泉鈞麵容嚴肅,不苟言笑,毫不避諱元姒探究的眼神,開口道:“但問無妨”
按理來說,元姒不可能在這種場合,更不可能當著一個魔帝的麵,將仙界的事情赤裸地抖落出來,所以元姒定是言在此而意在彼。
那這個“彼”會是誰呢?
“近日著手整理百年之前的舊案,發覺當年狼人族攻天實在蹊蹺,聽聞有仙子曾在神蛇嶺見過一位狼人,胡髻旺盛,身形高大,而狼人攻天乃為尋失蹤的大殿下,故向上神求證”,元姒語調平緩,甚至能擠出一抹淡笑,悠哉悠哉毫無罪魁禍首的心虛。
在不明真相的迷霧裡,混淆是非的風,似是而非的重影,局中人最易陷入過分腦補的恐懼裡。
“聞所未聞”,泉鈞不做片刻猶豫,十分簡明地回複了元姒,又接著說道:“空穴來風之言,還望上神謹思”
“哈哈哈哈……上神莫氣,隻是閒聊罷了,本無實據,如何定奪,說不一定是狼人先勾結異端呢,可不管是誰先勾結誰,狼人族皆得不償失,不由感歎一句,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說是共謀,卻各自心懷鬼胎,若不提防三分,最後怕是連骨頭都不剩咯”
元姒沒有一句不是說給身後那位聽,語氣中有幾分扼腕,又有幾分悵然,巧妙地將狼人族的滅頂之災轉移到與他們勾搭的仙族異端上,幾乎挑明了因仙族異端背棄狼人族,所以才遭此橫禍。
泉鈞這下知道這個“彼”是誰了。
她滿口不離狼人族,目標很顯然……乃祱筌。
元姒竟認得乃祱筌,這讓泉鈞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元姒的目的應該隻有一個……離間。
看來元姒早就洞察了他站在她的對立麵,而正如她所言“本無實據,如何定奪”,所以隻能通過捕風捉影的話語和他的反應來攪混池水以迷惑池中“魚”。
他早就跌進了這個漩渦裡,所以他現在如果正麵辯駁元姒,就像蒼白無力的狡辯,不僅無法洗脫嫌隙,反而有可能坐實了元姒的空話。
“上神真性情,如此莫有之事,亦能道出實理,佩服”,泉鈞用另一套空話去回答元姒的空話,好似元姒方才在說什麼夢話似的。
“這事雖無定論,可聚明仙子品性確實不厚道,想當年東海龍族毀婚,便是聽了聚明仙子的讒言才犯此糊塗,失了位太子,還賠了座島,此等自私自利者,也不知誰敢共謀”,元惑忽然接話,以彼言此,避開虛事,說了件實事,這可就能證實“連骨頭都不剩”這個結論了。
“我怎未聽聞此事?”,泉鈞嘴角不受控製地扯了扯,相比與元姒的委婉,元惑更具有攻擊力。
“你日日呆在七行山修行,那耳朵都被靈氣堵住了,能聽聞什麼?事關吾親,吾自然打探得清楚”,提起舊事,元惑不免心煩,口比腦快,詰詞十分順暢地倒了出來。
“飯菜來了,先吃罷”,正巧這時一位豬頭人身的妖怪端著菜盤來到桌邊,元姒順勢出口截斷了剛才的談話。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不必再與泉鈞交纏。
豬妖上菜的姿態十分優雅,動作不急不慢,讓元姒莫名生出幾分熟悉之感,便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好巧與豬妖對視一眼,隻見他眼中含著些奇怪的笑意,可配上那油膩的豬臉,叫元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種又悸動又惡心的感覺是什麼?
元姒趕緊低下頭,努力忘掉那這頭油豬,將注意力轉移到桌上冒著熱氣的飯肴上,拿起筷子慌不擇路地插進一盤菜裡。
原本以為會食不知味,卻品出了熟悉的味道……這不和玄檀澈做的菜一個味嗎?
怪不得總感覺剛才那隻豬有點熟悉,是有幾分玄檀澈的風姿……瘋了,這想法未免太過可怖了。
玄檀澈若是知道她將他與豬妖相提並論,估計得氣昏過去。
冷靜,應該是出現幻覺了。
元姒放下筷子,猛灌了一杯酒……喝了酒反而有種更清醒的感覺。
“怎麼突然喝這麼多?”,元惑歪頭看她,總覺得她有一種出門沒穿衣服卻拿三片葉子遮住的欲蓋彌彰感。
“口渴”,元姒草率地回道,而後又說:“你不覺得這菜……”
元姒還沒說完,元惑便壓低聲音接話道:“你是說參了其他東西?”
“不是”,元姒搖頭,“味道很熟悉”
“……怎麼個熟悉法?”,元惑頓感無言。
“有點像夫君燒的菜”,元姒滿臉正經地回道。
“……”,元惑的神情不免一僵,而後露出深深的鄙夷,“我看你是想天帝想昏頭了”
“我和你說正經的,你真是……”,元姒說話時手肘往後捅了一下,看似無心,實則有意。
“啊,實在抱歉,這位置狹窄,不慎推觸到閣下”,元姒回頭出言致歉,算是與這位狼二殿下首次打了照麵。
乃祱筌快速打量她一眼,臉上掛著儒雅謙和的笑容,“無妨,佳人無需在意”
“多謝閣下體諒”,元姒笑意盈盈的說著,正回身時掛在腰間的靈玉卻不慎墜下,不偏不倚地滾到乃祱筌腳邊。
乃祱筌彎腰為元姒撿起靈玉,靈玉上極快地閃過一道銀光,悄無聲息地鑽入他的衣袖間。
乃祱筌掃了一眼靈玉上“日月司”三個字,眼中閃過些許異樣,但很快便掩藏好,麵不改色地將靈玉遞給元姒。
“多謝”,元姒一派和善笑容地接過靈玉。
“客氣”,說完這一句,乃祱筌便回過身,不久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原本以為可以相安無事地吃完這一頓飯,沒想到半路撞上個不長眼的。
元姒正低頭品味熟悉的佳肴,不曾想兩雙粗大的巨手忽然搭在桌子上,碗筷一震,發出呤叮的聲響。
四神一魔皆抬頭望向他,驚奇是從哪亂入的瘋狗。
來者五大三粗,麵容不善,頂著一張像被車軲轆壓過的臉,身上的毛發極其旺盛,似乎除了臉,脖子以下全是黑乎乎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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