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被學習和考試打擊的自信。
在攝影上迅速找回。
攝影老師幾乎天天都在誇他,雖說一開始誇讚的話術和穆哲殿下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明顯就是穆哲殿下教的。
可後來,進了山下了水,開始拍攝的時候,攝影老師誇的越來越具體,一聽就是發自內心。
誇他手穩,誇他學的快,誇他力氣大扛著設備嗷嗷飛也不覺得累。
誇的最多的,是他有天賦,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都忙著生存,忙著工作,忙著功成名就,不是誰都有你這雙,單純為了記錄美而發現美的眼睛。”攝影老師當時是這麼說的。
“我也沒有了,我現在,隻想著拍攝驚險的沒有被記錄過的畫麵,我催眠自己這是突破自我,可我知道,隻是我太窮苦了,我需要出圈的作品來為我帶來收益,可事實上,我明明更喜歡安靜的植物。”
“從幼崽的視角看見的世界,和我們也是不同的,以後你就會發現,你這個身高拍攝的樹乾,自下而上拍攝的花朵,能輕易勝過我們精挑細選出的角度,這種入行早,無負擔純享受的接觸攝影的幸運,是你家庭給你附加的天賦。”
宋知當時並不太能理解這些話,哪怕攝影老師總是在他拍攝出好的畫麵時,一遍又一遍的感慨。
他隻知道,快樂變得更簡單了。
鏡頭裡,花開花落,草木枯榮,鳥雀在雨天縮著脖子蜷在窩裡孵蛋,小凶獸被大凶獸嚇得爬樹又被樹上盤著的巨蟒給吞食……
他遠遠記錄著這些畫麵,隔著防護罩,安靜的融進這個世界。
很舒服,哪怕他還很小,還並沒有體會到雌父口中的謀生和未來,他也知道,不論他能不能堅持攝影,幼崽時期的這些經曆,都會是他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以後遭遇危機和磨難時用來窺探幸福的窗口。
好在,幸福不用窺探。
幸福始終縈繞身側。
長大後他在想,這個由多個小家組成的大家庭,美好的像是在大環境裡破開了一個洞,雨水傾倒,在蟲族這片荒漠裡生生砸出來了一個大坑。穆哲殿下就頂著暴雨在坑裡播撒種子,用脊背維護幼苗,讓幼苗生長,長成能庇護這一方土地的大樹。
自此以後,這片天地,穆哲殿下取代了蟲神,和已經紮深根係的大樹們一起,庇護相繼萌芽的小小嫩苗,讓他們可以肆意生長。
然後!
宋知咬牙切齒。
這幾個小小嫩苗!
簡直是欠揍!
想他宋知,從小到大拍攝了二十多部紀錄片,年紀輕輕躋身蟲族頂尖攝影師前列,成為成名最早的一位,前途光明璀璨無法預測。
可家裡幾個小輩,特彆是和他年紀相差沒多少的穆朝,那簡直是……簡直是!哎!
一個個在家裡待著的時候裝的可乖可聽話,一到他手裡,比野猴子還要野,二十多米高樹直接就往下蹦啊!穆朝一個雌蟲他蹦了就蹦了,摔殘了養養還能拚回去。可是米裡的幼崽,一個亞雌!還有後來的穆陽,一個雄蟲!這倆也蹦啊!三十多米的懸崖,嗷嗷叫著就跳啊,也不怕砸水麵上碎成渣!
攪的他不得安生,生生明白了為什麼當年宋唯總想抽自己。
於是他攝影越跑越遠,越跑越偏。
一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