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給美人請安!”身旁的藥童見到來人,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之色,隨即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將頭深深地垂下,行禮說道。
宋璉的目光觸及到陳挽君的那一刹那,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定在了原地,愣怔一秒鐘之久。
緊接著,回過神來,慌忙跟隨著藥童一起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道:“微臣給美人請安!”
陳挽君與宋璉四目相對的瞬間,心情猶如投入石子的湖麵泛起層層漣漪,眼眶一下子變得通紅,淚水在其中打轉。
她克製住自己洶湧澎湃的情感,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投向了宋璉。
宋璉此時正低垂著頭顱,讓人難以窺視他的麵部表情。
陳挽君緊緊咬著嘴唇,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角,竭力想要平複內心的激蕩,可微微顫抖的嗓音依然出賣了她:“起、起來吧。”
聽到這聲輕語,宋璉和藥童幾乎同時回應道:“謝美人。”
話落,兩人迅速站起身來。
起身之後的宋璉,不敢抬起頭去正視陳挽君的目光,始終保持著低頭的姿勢。
隻有宋璉自己心裡清楚,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早已如同狂風暴雨中的海洋,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翻湧不息。
自從上次分彆以來,已有一年多的光景。
可如今再相見時,昔日與自己相知相愛的挽君卻搖身一變成為了當今聖上的妃子。
宋璉不禁感到一陣苦澀湧上心頭。
“這位大人瞧著麵生,想必您就是新上任的宋太醫吧?”辰星暗暗打量宋璉,輕聲開口說道。
“正是,微臣宋璉,準備前往永壽宮給皇後娘娘請平安脈。”宋璉微微頷首答道,眼神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地麵。
站在對麵的陳挽君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如炬地直直看向宋璉,緩緩開口問道:“世人皆考取功名,宋太醫怎的入宮當了禦醫?”
宋璉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沉重,悶聲悶氣地回答道:“回美人的話,家父離世,微臣需在家守孝。待到孝期滿時,已然錯過春闈之期。無奈之下,微臣隻得子承父業,做起了這太醫。”
陳挽君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之色,側目瞥見一群宮女從不遠處款款走來,連忙側過頭去,強忍著心中翻湧的情緒,輕聲說道:“原是如此。時辰不早了,皇後娘娘的鳳體康健最為重要,嬪妾就耽擱宋太醫了。”
宋璉趕忙對著陳挽君恭敬地行了一個禮,隨後便低垂著頭,腳步匆匆地與陳挽君擦肩而過。
就在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一股清幽淡雅的桂花香氣撲鼻而來,是陳挽君今日擦拭的桂花頭油散發出來的香味。
宋璉聞到這股熟悉的香氣後,身子不由得微微一僵,沒有勇氣回過頭去看上一眼,腳下的步伐邁得更快了些,儘快逃離這個地方。
陳挽君則站在原地,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方絹帕,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
她下意識地回頭望向宋璉離去的方向,可入目的隻有他漸行漸遠、孤傲清冷的背影。
伴隨著一聲悠揚而莊重的佛鐘聲響起,宛如天籟般的梵音開始在空氣中嫋嫋回蕩,空靈悅耳的聲音仿佛能夠穿透靈魂。
一縷縷淡雅的檀香氣息也逐漸升騰而起,如絲如縷地彌漫於整個房間之中。
清幽的香氣使得原本就靜謐無聲的室內更顯寧靜祥和,仿若與世隔絕一般。
季淑離身著一襲素淨的長袍,身姿端莊地站在一尊莊嚴肅穆的佛像前。
她輕啟朱唇,用清脆婉轉的嗓音念完了最後一句佛經,念罷,雙手合十,朝著麵前的佛像深深地鞠了一躬,虔誠地拜了幾拜。
星語快步走上前,攙扶起季淑離,然後一同緩緩走向外間。
待兩人安穩落座之後,月牙手捧著一盞熱氣騰騰的新茶走了進來。
月牙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置在桌上,微微欠身行禮後,柔聲開口:“娘娘,冷宮傳話,說是吳才人和白氏動起手來了。”
季淑離不緊不慢地端起麵前的茶水,先是輕抿了一小口,隨後微微挑起眉毛問道:“可有鬨出什麼事端來?”
月牙輕輕地搖了搖頭,回答道:“並無大礙。白氏抓破了吳才人的臉蛋,吳才人扯斷了白氏的頭發。除此之外,並未造成其他嚴重後果。”
季淑離聽後,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語氣輕柔地說道:“小打小鬨罷了,由著她們去吧。”
“是。”月牙恭順地點頭應道。
“桃夭呢?”季淑離微微蹙起眉頭,掃視一圈後,發現自己身旁僅有月牙和星語,不禁疑惑地開口詢問道。
月牙輕聲回答道:“回娘娘的話,蓮香姑姑養的那株姚黃牡丹不知怎的突然病了,桃夭姑姑正因這事而傷心不已呢。”
季淑離先是一愣,隨後眼神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恢複了常態,緩緩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將這生病的牡丹花送去花房,請專業的花匠瞧瞧是怎麼一回事。如今蓮香不在,桃夭她哪裡懂得如何養好這些嬌貴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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