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去早回，記得千萬不要打架啊——”
風入雲和蕭孝兩人已經走出山門很有一段距離了，身後還在遠遠傳來叮囑聲，讓原本就壓抑的氛圍愈發沉默。
蕭孝打心底裡不想看見眼前的人，就像風入雲也不想看見他一樣，奈何他是徒弟，隻能跟在師尊身後走，不得不將那個素白的身影納入視線範圍內。
兩天前的那個夜裡，是他拜入師門以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師尊。
那天原本是個晴朗靜謐的夜晚，絕壁之上，巨大的月影前站著一個人，那是一個纖長素雅的背影，白發和素衣隨著山巔的風飄動，仿佛仙人臨凡。
蕭孝的心兀地警惕起來，這座山峰的雲層之是他和大師兄的居所，通常情況下隻有他們兩人，而突然出現的這個人不是他見過的門內的任何一個長老，這出塵之姿更不可能是哪個弟子。
若不是外人入侵，那還有一種可能，這人便是自己那常年閉關未曾謀麵的師尊——風入雲。
蕭孝的思索不過是心念電轉之間，而那個人的反應也很快，他的後背沒長眼睛，但他在蕭孝剛踏入此地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蕭孝就那樣措手不及地被打倒在地，重重嘔出一大口鮮血堵著他的嗓子眼，他毫無還手之力，甚至沒有機會辯解，忽來的狂風大作之下，利刃已然出鞘。
雪亮劍光晃眼，隨著那一襲白影飛速向伏在地上的蕭孝刺去。
“住手小師尊！”
熟悉的聲音響起，千鈞一發之際，大師兄神兵天降一般擋在了自己身前，他來不及拔劍，劍鞘被對方斬了個稀碎。
大師兄被震了個趔趄，提劍的手有鮮血滴落，看上去似乎難以抵擋再一次襲擊。
大師兄掌管宗門上下一應大小事務，他的話是很有分量的，但就是不知道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暴躁師尊有沒有用。
就在蕭孝琢磨著對方會不會因為大師兄的製止而停手時，突然間烏雲蔽月電閃雷鳴，這裡很高，離天很近，那濃稠翻滾的黑雲仿佛天壓下來了一般。
“小師尊？！”大師兄的驚呼聲引導著蕭孝看清了風入雲此時血紅殺意的雙眼和那雙瞳孔中閃爍的一絲惶恐。
風入雲有些怔愣，以至於當那道似乎能毀天滅地的渡劫雷劈下來的時候慢了半拍才發力抵擋。
雷劫之下，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哪容得下他片刻的晃神，瞬息之間那道防護的屏障便被擊穿，未能消解完全的雷霆之力直奔風入雲而去。
生死瞬間，一座劍陣拔地而起，堪堪抵擋住天雷之威。
電光霹靂之間，蕭孝勉強辨認出支撐劍陣的兩把劍，一把是大師兄的本命劍，另一把就是剛才襲向自己的凶器。
蕭孝的心懸了起來，這個見麵就要殺了自己的便宜師尊被雷劈死了他是無所謂，但出麵維護自己的親師兄可彆出事。
老天爺似乎沒空理會蕭孝內心的祈禱，匆忙祭起的劍陣很快就不敵天威土崩瓦解，煙塵彌漫過後，一片狼藉之中倒著兩個人。
大師兄就在自己不遠處，蕭孝強忍身體的疼痛踉蹌著奔過去，慌忙扶起人來查看，大師兄並無明顯的外傷，但此時麵無血色雙眼緊閉，身體軟綿綿的耷拉著。
“大師兄，師兄！”蕭孝慌張的呼喊被一隻滿是傷痕的手打斷。
眼前的風入雲巾發淩亂，衣衫破損，渾身血漬，哪還有片刻前那種神仙姿態。但儘管他此刻形容狼狽，但是他還沒死，甚至從他捏著自己手腕的力氣來看，似乎還很有活力。
風入雲的眼神褪去了剛才那種猩紅，但此時看向蕭孝依舊帶著冰冷、嚴肅和一絲凶狠。
“不要碰他。”
這場突兀且莫名的殺伐，就以宗門首徒門派砥柱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而中止。
風入雲和蕭孝都受了不輕的傷，但要不了他們的命，忍著疼，還能筆直地守在大師兄的床前。
麵對眼前的情況，早已須發皆白的掌門似乎更衰老了一些，他聽了兩個罪魁禍首簡單的陳訴事發經過後，一口氣憋著差點沒上來，直到確認愛徒沒有性命之憂後才得閒處理此事。
“蕭孝！”留下看護的人，掌門帶著眾人來到正殿，此時蕭孝正跪在當中，接受審訊。
“你師尊說你身負魔氣，擅創他修行之地，擾他渡劫，才導致誤傷你師兄，是這樣嗎？”
“我……”
“你是魔族的奸細！”風入雲此時已經收拾了一番，恢複了仙風道骨的模樣，站在長老一列。
“不是的！”蕭孝雖然跪著，腰板卻依然挺的筆直，瞪了風入雲一眼後，急欲向掌門解釋。
“好，你既是塵兒帶回來的，我給你個機會說清楚。”
蕭孝恭敬拜了一拜，道：“弟子這幾日奉大師兄之命，帶領幾名師弟下山，為了馬上要舉辦的招新大會做宣傳，回山途中，遇到魔物強擄少女，便出手降魔，奈何……”
“奈何修為不足，雖然擊殺了魔物卻也被打傷，被魔氣侵蝕才沾染上的魔氣。”
“那你回來之後為什麼沒有如實彙報？”
“我、我……我怕丟臉。”蕭孝越說聲音越小。
“宗門上下都知道我被大師兄領回來後讚我天賦高，做主破格讓我拜入師尊門下，成為親傳弟子，雖然他從沒有教過我就是了。”蕭孝嘟嘟囔囔地瞟了風入雲一眼。
“你師尊癡於修行，塵兒代師收徒的時候他尚在閉關，並不是有意疏忽於你。”掌門看出一旁風入雲對這個天降徒弟的不喜，出言安撫蕭孝。
“我並沒有責怪師尊的意思，隻是大師兄對我寄予厚望，平素修行也對我讚賞有佳，這次還讓我獨立帶隊外出。路遇邪魔本想證明下自己，結果負傷險勝。本來不少弟子對大師兄偏心於我就頗有微詞，此番受傷我深感慚愧便隱瞞了。”
“師兄日理萬機，我心想避他幾日他也沒那麼有空關注我，山巔之處常年無人，我便偷偷去那裡療傷，誰知修為淺薄沒能壓製住傷勢導致魔氣外泄，還撞上了師尊出關，然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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