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變的，”宓夏從亭中石凳起身，來到欄杆處倚欄而坐，對不遠處水榭中的表妹奚茵笑笑，又回頭看向奚紹，認真道，“紹表哥，我也是個善變之人。”
“但變得太快了，我完全沒有準備……”
奚紹窘於自身體弱，擔憂無法給予心愛女子美滿的生活，其實花了很長時間做心理建設，最終說服了自己。
他早早就想好了，活著的時候要給宓夏安排好未來的事，等自己去世後，不管她是要再嫁亦或者不再嫁，都能保證優渥閒適的生活……
“夏夏，我心裡難受。”
“抱歉，紹表哥原諒我吧。”宓夏垂下眼簾，不敢再看男人漆黑的眼瞳。
“咳……我們原本就沒有什麼，談何原諒？一切都是我……不甘心而已！”
宓夏確實沒有應承過什麼，隻是奚紹的傾慕之心表現明顯，而她沒有明確拒絕，於是他便將此當作是兩人的默契了。
現在宓夏明確拒絕了他，讓奚紹產生了一種被心愛之人拋棄的落寞感。
“抱歉，夏夏，是我的錯，這樣的想法太荒謬了……”
奚紹歎了一口氣，麵上陰鬱褪去，重新展露光風霽月的謙謙君子模樣，勾起嘴角溫柔出聲，“若是夏夏改變主意，那還是希望能考慮一下我。”
他知道這個想法是癡心妄想，但私心作祟，仍然希望宓夏能嫁給自己。
隻怪這身子病弱，卻不到膏肓，注定命短，卻仍有幾年好活，所以生出妄念來了……
“此處風大，紹表哥到院裡去吧。”
宓夏沒有答應，隻是一笑，勸奚紹進屋裡待著，保重身體。
“……好。”
良久，奚紹情緒低落地應了一聲，起身慢悠悠地往亭子外走去，守在連廊上的兩個小廝趕緊上前，生怕自家公子會摔倒，隨侍在旁。
宓夏倚靠在欄杆上，靜靜看著湖下的錦鯉。
風乍起，吹得晴山藍的廣袖擺了擺，未被束起的幾縷鬢發飛舞，美人憑欄而坐，如夢似幻，恍然不似真人。
剛從靈隱寺下來的一行人，被這一幕驚豔得說不出話來，誰都不敢先出聲，生怕驚破迷人畫卷，發覺這神仙妃子隻是一場旖旎的夢境……
“九弟可是看上這姑娘了？如此絕色，納入府中倒是件美事。”獨孤琇一聲輕笑打破沉默，她看向身旁的蕭慎，發覺他也正看著自己，心裡有些甜蜜和自得。
“四嫂可莫要這樣說……對那位姑娘太失禮了！”蕭歆臉都紅了，趕緊擺擺手，示意這玩笑開不得。
“哼，四嫂可真是偏心，怎麼不問問十三弟我是不是看上她了？”蕭熙搖著折扇，帶著幾分輕佻之色地道。
“好了，彆隨便談論姑娘家。”蕭慎劍眉微蹙，隱隱有些不悅。
幾人繼續往下，聲囂漸大。
宓夏抬頭望去，隻見好幾個穿著錦衣的年輕男女正從山道上下來，看那樣子，似乎要往湖心亭這邊來。
她起身，帶上小丫鬟荷香，和已經來到連廊處的表妹奚茵，避開了這群人。
都是些陌生麵孔，明顯不是慶城本地人，衣著錦繡，氣度不凡，她並不想和這些人正麵碰上。
“夏姐姐，我們現在去上香嗎？”
“現在回家吧，我有些乏了。紹表哥呢？”
“他在前邊院子裡，剛剛我看到他了。”
兩人帶著丫鬟往院子裡走，奚紹正站在牆下看大缸裡養著的睡蓮，見宓夏麵色有異，關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匆匆忙忙的？”
“紹表哥，我們現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