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羽力巨虎雙目溢出爆裂羽光,念帝在其巨爪之下顯得無比渺小。
但儘管如此,從那位灰袍男子的臉上,大家還是看不出來一點恐懼,甚至……連一絲擔憂都沒有。
好強!
一名學子咽了口唾沫,他的直覺告訴他,戰生伐老師在這位灰袍男子麵前,將會被輕鬆碾壓。
“呃啊!”
轟!
羽力戰虎的巨爪拍裂空氣,從念帝頭上垂直降下,但除了那一頭狂舞的發絲,念帝是紋絲不動。
嘭!
巨虎手掌與念帝手掌相接,轟然爆發出強烈氣浪,學子們見狀紛紛釋放羽力抵擋,一些修為較弱的學子甚至直接被轟飛了出去。
念帝左手凝聚武器,右手與巨虎相擊,三秒的時間裡,戰生伐已經爆發出了全部力量,但念帝卻依舊穩於風中,沒有壓力,隨著悲憫大鐮凝聚完成,念帝也開始了反攻。
唰!
銀輝在空中劃出一道殘月弧度,念力從那殘月中一點點流出,它們躍向天空,呈網狀下鋪,直至籠罩念帝與戰生伐兩人。
電光火石之間,念帝猛揮鐮刀。
起,落。
戰生伐被攔腰斬成兩截。
他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黯淡,至死,他都還保持著一臉驚恐。
這已經不是怪物了,縱然如神,恐怕也得遜其三分。
戰生伐死了嗎?不,他爆散在空中的血液正在一點一滴重新彙聚到身體裡,沒有傳來久違的疼痛,這令戰生伐心中萬分疑惑,好像念帝剛才並沒有把他斬死,而是幫他洗去了身體泥垢一般。
若非看到自己的腰被斬成兩段,戰生伐恐怕真的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身體,複原了。
戰生伐坐在地上,癡癡看著眼前超神般的男子。
念帝的手掌再次伸來,他依舊笑容和煦。
“瀕死的感覺怎麼樣?不過,我想我問這個問題大概沒有意義,因為悲憫殺人,無痛。”
接過念帝的手,戰生伐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
起身後,戰生伐將雙手攤在眼前,久久說不出話來。
“師之道,萬人萬類。有人嚴格,有人溫柔,有人諄諄善誘,育人有方,也有人以恐為器,恫嚇震懾。盛世之下,烈陽所及之處,皆是仁愛思想,但在暗林山溝,那些陽光不曾照射到的地方,又該有多少孩子蒙受懼意,食恐而生?或許陽光無罪,有罪的是暗林山溝,它造不出汙泥中的白蓮,卻造出了一群自卑怯懦,陋習惡性之人。”
“或許,我一人的力量拯救不了天下蒼生,但我希望我會是一盞行走的明燈,可以為迷途之人引路,可以為身處黑暗之人,送上一絲溫暖。若有朝一日,燈籠能亮徹整個世界,那我想,縱然漆黑如墨的暗夜,也將被這奉燭師之火,照的臟暗儘散,照的寒痛儘淡。”
“戰長老。”
念帝回頭,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在他的身上,那襲灰袍漸漸被鍍上一層金光。
“或許打罵最見效,最管用,但它卻像一根鐵釘,深深地紮進了孩子們幼小的心裡,鐵釘會被時間的風沙拔出,但傷不會,他們今後每一次想起,當時的執念就會牽動傷口,痛上好久,痛徹心扉,痛的直至將正確的道路銘記於心。”
“但同樣是要做到銘記於心,我們為什麼不能試著用愛呢?是因為愛太卑微,太廉價了嗎?不,我想其實很多時候,我們作為老師,看到的都隻是表麵,說的做的,也隻不過都是些表麵上虛假的關心,未至心靈的愛。孩子們的家境如何,孩子們的父母如何,孩子們的交際如何,我們都不知道,不曾了解,又何談感同身受,又怎麼能真正的教育好他們呢?”
“迫於威壓和嚴厲,是可以讓孩子們認真學習,但在這樣的環境下,你所教育出來的,隻不過是一群為了應付考試而生的沉悶機器,他們失去了年少時最寶貴的情感與活力,取而代之的,卻是冰冷的,機械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囚籠人生,這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
戰生伐的發箍咣當落地,他兩鬢染霜,眼底儘是迷茫。
“可是,羽國現在內憂外患,我們迫切的需要鳥才來解憂報國,他們不努力,又怎麼能過得了獨木橋?”
念帝搖了搖頭:“十人過橋,意義很大,百人過橋,也需拚搏,可是千人萬人呢?所有人都在過橋,那這橋還有意義嗎?或許橋早就被壓斷了,而重新鋪上去的,也隻不過都是些學癡學傻之人的血肉身軀,洶湧澎湃的河水,早就衝去了少年夢,將他們拍的麻木不仁,拍的隻剩下一個念頭——‘上岸’。”
“若隻為求少賢而失多夢,那這無疑是在拿命造橋,拿血開路,我不希望孩子們去奉行那機械般的秩序,我希望他們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不被生活所拘束,不被現實所埋夢,做最好的自己,過想要的人生。每一朵鮮花都應該燦爛而熱烈的綻放,而不是被做成花束,成為彆人的裝潢。”
“戰長老,我堅信淋雨之人不一定會撕傘,我也堅信,你我都會有更好的方法,讓師之道,從我們這兩代做起,做的真正能讓萬千莘莘學子學有所獲,不留遺憾。也能做到讓後代既無往夢之未來,又可在回首時,滿目琳琅,皆是美好回憶。”
白發,隨風高揚,戰生伐,已是淚流滿麵。
“嗚嗚嗚……先生,您彆說了,老夫一把年紀,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感觸,請受老夫一拜!”
戰生伐雙膝撤力,在空中迅速彎曲。
“戰長老,使不得。”
念帝瞬步上前,輕輕托起戰生伐的膝蓋。
“教書育人,本就是我們老師的職責,在知識思想麵前,人人平等,教和育,也本就是綁在一起的。”
“聽先生一席話,勝過老夫半輩子殺伐,今日,謝謝先生,讓老夫醍醐灌頂,恍然醒悟。”
戰生伐雖未行跪禮,但他卻執意雙手作揖,微微頷首。
能讓一介武夫佩服的如此五體投地,圍觀學子們也越來越對這位新晉長老感到好奇了。
與此同時,那些隱藏在演武場百米外暗處的身影們,也逐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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