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紅霞漫天。
城外,無名的樹林。
此地是眾人約定事後相聚之處,鄧春和十個孟家莊漢子,破了高府,毫不耽擱,先後從水門趕回來。
待到會合地點,見到出來迎接的牛大春三人,頓時心頭一鬆,隻覺渾身的疲憊和壓力一下子就散了。
十條漢子,人人帶傷,血染衣袍,隔老遠都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鄧春沒有多言,隻是向三人抱了抱拳,臉上寫滿了疲倦之色。
“少莊主,幸不辱命!”看著麵前的孟昭,一孟家莊漢子笑著彙報。說完臉帶笑意,徑直軟倒在地,昏迷過去,顯然已經力竭。
牛大春和孟昭趕緊上前,攙扶著這群疲乏不堪的漢子躺下,拿出早就備好的藥物跟麻布,開始為他們處理身上的傷口,幫忙緩解疼痛。
站在高處的陸百川手持長弓,警惕盯著來時路徑,觀察著府城動靜。
“再晚一些,城門就會關閉,大黑和鄧家三兄弟怎地還未出來?該不會出什麼變故吧?”
牛大春幫一漢子裹上藥物,抬眼看了一眼江陵城方向,語氣焦躁。
靠坐在樹下的鄧春搖搖頭,咽下水囊中最後一滴水,沉聲安撫道:
“大春,稍安勿躁,我那三位兄弟一身好本事,等閒護衛和官兵可留不住他們,至於大黑,當是在高處掩護他三人撤退,故才晚歸。”
隻是,這話說出來,鄧春自己心裡也沒底,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這混江湖啊,運道不好時,碰到路邊的叫花子,保不齊就是浪跡紅塵的世外高人,跳起來給你兩巴掌,這上哪兒說理去?
牛大春也不是不知鄧家三兄弟身手,但此行做的就是腦袋彆褲腰的勾當,他們還是因自己,才義無反顧的從桃花山一路殺到江陵,如此仗義的豪傑義士,若因此折損,自己實難心安。
就在這時,望風的陸百川,忽然開口提醒:“他們回來了!”
眾人精神一震,幾人走出藏身地,一眼便看到了路上有四人正在走來。
四人喬裝打扮成外出的貨郎,在府軍進城之後,趁著城門口混亂未定,有驚無險的過了城門巡檢,趕在城門關閉前,趕緊出了城。
牛大春擠開鄧春,搶先迎了上去。
快步走到四人麵前,上下打量一番,見四人沒有缺胳膊少腿,這才鬆了口氣,挨個重重抱了一下,高興道:
“無事便好!灑家等人在此等候多時,剛才還在擔心你們失手被擒,準備殺回去救人呢!”
“哈哈哈,牛兄弟勿慮!區區府城,我等來去自如,那些不濟事的官兵,不過土雞瓦狗一般,不值一提!”
“那便好!那便好……”牛大春欣慰點頭,旋即覺得哪裡不對。
這不是我的詞兒嗎?
此時,眾人集結完畢,但此處卻不是個好的休整之地,眾人快速處理完傷口,隨即換上乾淨的衣物,換下的一把火燒掉,省的被人循著血跡找到行蹤。
找到拴好的馬匹,不再耽擱,動身啟程,打算連夜跑路。
在路上,眾人才仔細敘話,詢問各自行事情況。
打破那四家府邸,很是順利,就是個標準的綠林流程,無非隻是殺戮規模大一些,乏善可陳。
眾人對牛大春二人,在秀春樓前,做到什麼程度很是好奇,那可是刺殺一州主官,大唐多少年沒發生過這種大事了?
牛大春不爽的搖搖頭,歎息道:“哎,可惜了,未儘全功。”
??
不待眾人詢問,孟昭答話:“這廝嫌棄我出刀太快,沒能讓他親自出手了結高實甫,埋怨了我一路。”
眾人恍然,原來是這麼個未儘全功,還以為讓那姓高的逃過一劫呢。
此時大家夥兒心情很是振奮,從翠屏山開始,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被打碎了。
此番遠來江陵,冒天下之大不韙,鏟奸除惡,此時更是全須全尾的功成身退,更覺暢快。
“嗬嗬……”
“哈哈哈哈哈……”
一人忍不住發笑,引得眾人哄堂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渾身發抖,笑出了眼淚,笑出了鼻涕,笑出了口水,還笑出了個屁。
快馬疾馳,笑聲震四野,驚起一路夜歸的鳥獸……
當晚,眾人在一個小山坳歇腳。
巨大的火堆旁,一行人或坐或躺。白天的殺戮,讓這群漢子都是身心俱疲,躺在草堆上鼾聲四起。
牛大春坐在外圍,手中一大摞餅子,正不停地往嘴裡塞,結實的咬肌蠕動四五下,就被囫圇咽下,張嘴正好接上手中遞來的餅子,流水線作業。
今日還是受了點傷的,那倆老頭拳頭可不輕,此時不趕緊吃點東西存儲能量,恢複身體,更待何時?
沒看到大春都不到四百斤了嗎?快瘦脫相了,這如何能忍?
孟昭幾人則借著火光,傳閱鄧春從高府搜刮帶回的東西,毫不意外,還是往來信函、朝廷公文和賬冊。
誰讓這年頭沒個雲盤呢?
時間就在大春咀嚼聲,和柴火燃燒的‘劈啪’聲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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